如此想着,娜蒂醒来时,只觉得身体无比的沉重,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痛苦的感受。
记忆碎片在晨雾般的思绪中浮沉——破空的箭矢、撕裂的剧痛、普普惊恐的瞳孔……
我不是被箭射穿了吗?抱着这样的想法,娜蒂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诶?
她掀开睡袍前襟,莹白的肌肤上竟连疤痕都未留下,唯有左胸心脏处微微发烫。
娜蒂坐起身来,牵动肌肉小小伸展了一下自己沉寂许久的身体和修长的四肢。
唔嗯——
散发出的慵懒气息很好的昭示出少女恢复健康的表现,同时,娜蒂开始环顾周遭的一切。
白净的天花板,以及周遭典雅的氛围,柔和的灯光,想来应该是格琳娜家的宅邸吧。
突然娜蒂意识到了一件不能忘记的事情,她赶忙下床,着急的寻找那位目前她最在意的女孩。
“普普!普普呢!”
她焦急的在房间内寻找着,就在她准备夺门而出,去询问格琳娜时,房门打开了。
门轴转动的轻响如同竖琴拨弦。
逆光中伫立的剪影让娜蒂屏住呼吸。晨风卷起对方麦浪般的长发,琥珀色羊瞳在阴影里流转着液态的光。
一时间,羊一般的横瞳与娜蒂的眼交相辉映,对视于此时。
“娜蒂姐姐!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带着鼻音的呜咽声,娇小的大角少女猛地扎在娜蒂胸前,将耳朵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贴在娜蒂的胸前,听着少女那有力搏动的心跳,深深将自己埋在娜蒂胸前,生怕这个白发少女会像幽灵一样消失。
“太好了!太好了娜蒂姐姐,你没事!”
感受着身前的女孩,娜蒂由衷的扬起了嘴角,一股纯粹的欣喜在她的心间翻涌,让她自觉的伸出手,抚在这幼兽一般颤抖的普普脑袋上,嘴上轻言轻语的安慰道:
“没事喔,普普,我没事的。”
如此说着,二人拥抱在一起。
“不是,你们两个这么肉麻的吗?不是,姐们,我给你花了这么多的医疗费你不抱抱我?”
一旁令人讨厌的俏声传到腻歪的二人耳间,强行打断了这浪漫的氛围,而坐在轮椅上的大小姐好看的面庞拧成嫌弃的表情。
普普一脸无语的看着格琳娜,心里想着要不要魔化干掉这个不会读氛围的白痴,但一想到她为娜蒂的伤忙前忙后,请上各路医疗团队的份上,还是按耐下那股子杀意。
“我睡了多久,还有那个袭击我的人是谁?”
娜蒂无意废话什么,她害怕自己再不聊点正事,就会对着这轮椅少女飙垃圾话了。
“第一,你睡了三天,第二,我们只能知道偷袭你的人大概是什么阵营,但至于那人的身份,十分抱歉,我没能抓住到那人,当时事发突然,我们只能先让芝将你送到附近的医馆。”
看着突然严肃的格琳娜,娜蒂也不好顾及她那几口嘴贫,尤其是看见她那眼下深黑的眼袋和刮花的轮椅。
看来格琳娜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啊,如此想着。
娜蒂又见到轮椅上的少女穿着纯黑的礼服长裙,正式的有点不自然,刚想问,就被格琳娜敏锐的捕捉到视线。
“后事...办得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格琳娜抚平膝头褶皱的动作骤然凝滞,眼瞳泛起雾气,却扬起令人心碎的笑容。
她一只手撩起长裙的一角,眼神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只是微笑着看着娜蒂,沉默不语。
“达蒙家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体面地告别。”
娜蒂心领神会,想来是为前几日那两个不幸被遇害的家仆……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
感受到这真切的死亡,虽然连他们的名字和长相都记不住……
一想到这,娜蒂心里更不好受了。
“格琳娜,你愿意成为我的盟友吗?”带着一丝问候,娜蒂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什么玩意这是?你现在还提这个?”格琳娜听闻此言,又摆出那离了大谱的戏谑表情。
“我们不早就是了吗?”
格琳娜露齿阳光笑着,中止住娜蒂即将运劲飞出的铁拳。
穿上准备好的便服,简单用过早餐,格琳娜滚着轮椅与娜蒂单独坐着。
普普不在身边,因为她要亲自去把娜蒂姐恢复的消息传达给她亲爱的爷爷,同时也要收拾收拾东西来到达蒙家宅邸住下,至于原因吗,先前普普不是曾说过这地方偷腥猫很多吗。
不过此时,在格琳娜的领头下,二人向着这祖宅深处走去。
屋子很大,却少有人气,虽每个角落都尽力去打扫干净,但始终有种衰颓的气息在宅内蔓延。
黑发少女一边坐在轮椅上,一边向着屋子深处走去,其中一张张相貌各异的男人的画像张贴在墙上,其共同点便是都以“达蒙”二字作为姓氏,想来他们便是格琳娜的先祖们。
路的尽头,是一扇大门,在格琳娜的示意下,一旁仆从打开房门,将一条通向地窖的阶梯展示在二人眼前。
“既然您付出自己宝贵的创意,那么达蒙家也理应展示出自己的诚意。”
语毕,仆从径直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轮椅不好下去,娜蒂只好托着格琳娜的肩膀拾级而下,距离不算深远,二人一会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我们达蒙家自建立起来数百年的积蓄。”
奎纳金肆意的堆叠成一道金黄的死潭。成吨的秘银币堆砌成类似希腊立柱的形状,翡翠原石镶嵌出枝叶脉络,在廊柱间构筑起翡翠与贵金属的森林。
“小心脚下。”
格琳娜那双无法控制的脚划过满地滚落的猫眼石。
"三百年前流行用宝石当弹珠玩。"
她随手掀起天鹅绒罩布,露出一排悬浮的魔法长剑。其中通体赤红的宽刃剑突然迸发烈焰,在娜蒂发梢燎出焦香。
“家祖随赛塔利昂建国初始,我们曾为王室铸造的魔剑原型,证明我们为魔剑之国的贵族之民。”
说到这,格琳娜眼神变得黯淡。
“可我们没能珍惜,在岁月的流逝下自己放弃了这门技艺。”
旋即,格琳娜望向身旁的娜蒂,缓缓道: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资源,我只希望你能做出更伟大的武器,而我唯一需要你做的,就是……”
格琳娜伸出手指戳戳转过脑袋的娜蒂,得意一笑。
“所有你生产的武器,都得署名我们达蒙家的名字。”
“我觉得娜蒂·达蒙这名字挺不错的。”
少女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