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娇滴滴的女声灵巧活泼,稚嫩得天真,秦休听着耳熟,回了一声:
“进来吧。”
女孩小心翼翼推开门,一双水灵眸子伸进来四处打量,确定只有秦休一人,这才将整个小身板从门缝挤进来。
谢依依与秦休数日不见,自宗门测试后,她便不知去了哪儿,等二人再见面,她的秦师兄已然浑身是伤。
本来小丫头是没资格进来内门,只是沈青禾想叫一个秦休熟悉的人照顾他,却发现秦休在外门唯一有接触的只有谢依依,就将她带了进来。
小丫头今日穿着一身粉白锦绣宫裙,轻步好似小兽,来到秦休身边。
她抱着一碗药汤,端着勺子,丁香小舌舀到嘴边试了试温度,再送到秦休口中。
“师兄身体好些了嘛?”
“赫赫,我从未如此美妙过!”
秦休非常清楚伤仲永的故事,他再有天赋,如今没办法修行,沈青禾也不会继续在自己身上花费心思,时间一久,抛弃他是迟早的事情!
很好,虽然中途出了些岔子,但总归是回到了正轨!
“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那你的修为……”
谢依依一边喂药,一双灵动眼波细细观察着秦休的神情变化。
她担心秦休现在这种情况,是站得太高摔下来后,大脑接受不了现实。
秦休一声朗笑,差点被药汤呛到。
“更是好得不得了!师兄我以后都没办法修行了,为了庆祝,等我能从床上爬起来,就带你下山使劲吃肉喝酒!”
“师兄……”
谢依依小手轻抚秦休面庞,满脸担忧。
她的秦师兄,不会真是受不了打击,疯了吧?
看着秦休欣喜若狂的神情,她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师兄别怕,就算你重新变成那个好吃懒做的废物,依依也不会瞧不起你的。”
小丫头眼波含情,手掌在秦休脸上轻轻抚摸着,下一刻——
啪!
一记如雷清脆的巴掌掴在秦休脸上。
秦休还在狂喜,就这么突然被抽了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痛,他满眼茫然看向谢依依。
就见这妮子焦急的摸着他的脸,柔声细语道:
“师兄,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
“……”
他一时被这丫头折腾得哭笑不得,也不恼,抓起谢依依的手,在自己通红的脸上揉了揉。
“真没事,反正我以前在外门就是那副颓废样子,成为亲传弟子还不习惯呢,现在修为没了,正合我意。”
“当真吗?”
“放一百个心吧。”
谢依依闻言,美眸闪过古怪之色,她酝酿几息,又露出嘴角的甜美,笑道:
“师兄还是那么不求上进,我还以为你下山去执行宗门任务,是真想做亲传弟子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秦休还能怎么说?说自己外出是为了干掉郁楠安吗?
他微微一笑,嘴边又迎来一勺汤药。
“我这人没什么追求大道的念头,有没有修为都无所谓……呜,好烫……”
秦休苦着脸叫道,谢依依用舌头尝时分明不觉得烫,她疑惑的喝了一勺,直到药汤被她含进口中,她才觉这药苦得厉害,小眼泪都被苦了出来。
“师兄!”
她这师兄都伤成这样,竟还有闲心逗她。
谢依依撅着嘴,不过算是放心不少,起码秦休还能与她不着调,看上去确实没有在苦恼。
若本就在黑暗中,那也没什么,可一个人见过了光明,想要再回去,定然是不甘心的,甚至会比以前更加痛苦,还好她的秦师兄比较荒废无度,不在意这些。
“那可曾叫斯兄斯望呢。”
谢依依被苦得吐出小舌头,说话含糊不清。
秦休给她吹了吹舌头,她白一眼傻笑的秦休,说道:
“现在宗内到处流传着师兄的大名,说你下山执行任务,不顾自己安慰也要帮助灵月台师姐斩杀魔修。”
“我?帮灵月台?”秦休灵光一闪,猜到外面会如此流传。
谢依依点着小脑袋,很是自豪,“当然啦,咱们秦师兄现在是剑衣门的名人,大伙都说你是义薄云天,遇到魔修临危不乱,不仅将其斩杀,更是救下郁楠安师姐。”
“谁这么说?”
“都这么说,宗主大人也发话了,你是我们整个剑衣门的骄傲,她绝对要收你为徒。”
谢依依挺了挺贫瘠的胸脯,“宗主大人上次收徒还是二十年前呢,师兄你就偷着乐吧!”
没叫她料到的是,在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后,秦休一掌拍在她肩头,面色冷如铁。
“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要救郁楠安了!”
谢依依被秦休的动静吓了一跳,赶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戏纸。
“喏,是有内门弟子发放的,宗主大人更是将此事通知其他正道宗门,外面每天都说你以四阶修为斩杀五阶魔修,一战成名,是正道奇才。”
“当然,他们不知道你伤到了修行根基,这件事只有宗主、灵师姐还有我知道。”
秦休看着戏纸上一行行记载自己丰功伟绩,为正道献身的文字,手指抠破纸页,气得面色铁青,牙齿恨不得咬碎。
这样的消息流传出去,会有多少人注意到自己?
秦休在心里把沈青禾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将戏纸揉成一团,向着大门重重砸去!
“我献身你姥姥!”
啪!
纸团并未砸中门窗,就在飞至半空时,房门被推得敞亮,敞亮中,女子的白皙玉手将其接住。
秦休与谢依依同时看去,灵月台走进屋内,关上房门,目光打量在两人身上。
秦休气红了眼,吓得谢依依赶忙放下药汤,抓住他的手,轻拍秦休后背,急得好似要哭出来。
小丫头看向灵月台,焦急道:
“灵师姐,我师兄是不是真的受到太大打击,得失心疯了,他刚才还在大笑,然后我给他说了点好消息,他就突然这样了……”
“住嘴!”秦休截住谢依依的话,指着灵月台手里那团纸。
“污蔑!栽赃!陷害!我一个经脉尽断的废物,怎么能当亲传呢!我也根本没有那么善良,宗主何在,我要提起诉讼!”
灵月台没想到秦休如此激动,她一言不发走到二人身前,将那团纸打开,放在秦休面前。
“他没疯,只是太激动了。”
灵月台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美眸,在面对自己重伤的炉鼎时,也放低下来。
“好样的,这是你应得的荣誉。”
秦休面如死灰,谢依依在听到不可一世的灵师姐夸奖师兄后,震惊得瞪大眼睛。
灵月台目光扫过他二人,见谢依依握着秦休双手,她不动神色道:
“我来询问些话,话说,你是她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