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听闻后仿佛被泼了盆冷水,这次她是背着自己父亲偷偷前来的,为的就是不听从父亲安排嫁给对自己毫无兴趣的男人。那男人有钱有权有学历,待她有礼貌,也愿意支付她在旁人看来挥霍无度的账单。
但男人身边也有的是花花草草,自己除了成为男人屋内的精美摆件外,和那些女人没有任何区别。她不想自己这辈子就被关在一个高级混凝土盒子里,为结婚前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生儿育女。她甚至都还没有成年,没有和男生打闹过。
就在少女低落时,玛蒂尔达夫人已经走到里屋的门边。她敲敲门,示意少女注意自己。“但我可以帮你找找看爱情在哪里。进来吧小姑娘。”玛蒂尔达夫人端着茶杯走进里屋,没有带上门。
少女听到玛蒂尔达夫人的话,眼睛立马亮起来。父母教的餐桌礼仪立马抛至脑后,将椅子推到一边,提着裙摆小跑着走进里屋。
很少有人能够走进里屋,这房间不大,墙壁和客厅一样是灰白色桦木,家具陈设则相对灰暗无光,屋里没有窗,看上去比外头暗淡许多。马蒂尔达随手点燃的蜡烛只能勉强照亮几个阴暗角落,少女有些害怕,但也压抑不住对里屋的好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对着一排高大药柜,各种颜色大小高矮的玻璃瓶罐,整齐码放在隔板上,却被厚重尘埃附着,几乎看不清瓶内收容物。少女隐约感觉其中几个罐子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漂动,想要定睛观察时,却再也没有发现异样。其中一个隔板整齐码放着不同样式的草药植物,有些已经干透,有些似乎还是采摘下不久,而散发着浓烈而清新的草药汁液味道,也是这整个里屋最主要的气味。
药柜旁边是一张蒙了厚布的木桌,马蒂尔达就坐在桌子边。“在我对面坐下吧。”马蒂尔达掀开盖着桌面的厚布,然后饶有兴趣的盯着少女的脸庞。
桌上只摆了一样物品,一个直径20厘米左右的玻璃水晶球,被平稳摆放在由金属雕刻出繁复样式的底座上。水晶球在暗带无光的屋内只能吸收到袅袅蜡烛的光芒,少女的眼眸也在蜡烛和水晶球光芒照耀下如水波般晃动。这种只在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少女怎么能够抗拒,她忙不迭坐在马蒂尔达夫人对面,期待马蒂尔达夫人将会对水晶球施展什么法术。
玛蒂尔达夫人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双手,轻轻抚摸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词。少女想听懂玛蒂尔达夫人在说什么,却发现每一个发音都不像是从人的嗓子里发出来,摸不准音调,摸不准音高,摸不准何时开始,摸不准何时结束。当以为音调要开始往上时,音调结束了,当以为要呼气时,却发现新的句子已经开始。
似吟咏而非吟咏,似人声而非人声,玛蒂尔达夫人神情愈发严肃,让少女开始有些害怕。玛蒂尔达夫人却在此时猛地抓住少女的手,吓得她几乎要尖叫出来,却立即被玛蒂尔达夫人示意安静。她将少女的手放在水晶球上,继续咏唱。少女仿佛在跟玛蒂尔达夫人进行一场拔河比赛。除了手被按在水晶球上,其余全身都在往后退,她僵直着,希冀的这一场奇怪仪式能尽快结束。
吟唱突然结束了,就像它突然开始那样。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少女环顾四周,马蒂尔达夫人、蒙尘药柜、桌子、水晶球,没有任何变化。转过神来,发现马蒂尔达夫人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示意自己看向水晶球。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的少女根本不敢认真观察水晶球。她扭头迅速瞥一眼,发现水晶球没有任何变化,便又将头别过去。“怎、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少女疯狂摇头。
马蒂尔达夫人发出不满的低吟声,她再次瞪着少女,并用头朝着水晶球狠狠点过去。“凑进来!靠近看!躲什么?”玛蒂尔达夫人轻声而又有力地命令着少女。
少女最初仍很抗拒,但自己手已被马蒂尔达夫人牢牢抓住,早已没有逃跑的机会。不得已只能缓缓将自己凑到水晶球前,往那扭曲的透明空间张望过去。
少女最初在水晶球内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团没有任何意义的扭曲的画面,总的来说就是通过镜像折射出现一面墙壁,墙上倒挂着的装饰植物似乎是某种药材,但少女也说不出名字。
然后少女感觉画面逐渐变得扭曲,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墨绿色西装,黑色络腮胡,眼神油腻而自信的男人。他嘴角勾起令人不适的角度,张嘴前少女已经猜出他想说什么。“穿的那么好看,来这里是为了亲嘴的吧?”
少女正想退回身子,水晶球的画面很快又发生了变化。这次是一位身着白色休闲装的男性。他端坐在少女对面,一边看着少女说不上名字的书籍,一边品着咖啡,全程没有看向少女。少女认出来那是父亲想将自己许配过去的男性,有些不乐意,小嘴撇下去。
画面再次变得模糊,这次时间转移到晚上。宴会厅里,一位衣冠整齐梳着背头的少年正对着来访客人露出友善笑容。他眼神闪躲紧张,看着初入社交圈,还不能好好处理一切。他的西装布料并不上乘,家境教养自然比不上少女。但就是那一抹青涩笑容,深深抓住了少女的眼球。
少年好像注意到了目光,扭头看向少女,在正要与少女四目相对时,水晶球的画面消失了。少女想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目光,把头凑得更近,却一头撞上了水晶球。
“找到了?”玛蒂尔达夫人偏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女,迎面却遇上少女热切而焦急的目光。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但玛蒂尔达夫人已经猜中对方心思。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马蒂尔达夫人抚摸着少女的头颅,眼中尽是慈爱与关切。“我会把地址邮到你家,到时候只要前往你就可以找到他。”
“至于我的酬劳嘛。”马蒂尔达夫人想了想。“你先看着给吧,不过我会再找你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