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远缓缓站起身,脖颈上灵剑滑落,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这骇人听闻的一幕太过惊悚,他的脊椎都被斩断,竟然捧住脑袋,将其重新粘合。

秦休并未太过惊讶,他正要拔剑出鞘,悲远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蓦然,秦休脖颈被突如其来的手指掐住,那手臂猛得发力将他贯在地上,仿佛是要用他将地面凿通。

秦休五脏六腑似乎都要从喉咙钻出来,他眼眶溢满血红,手在下一刻抓住剑柄,一剑斩出!

只是长满铁锈的长剑刚向前斩去,便被悲远紧紧攥住,掰成两半,断去的那节剑刃向着秦休刺来。

秦休勉强做出抵挡,两块剑刃同出一炉,但相撞之下,秦休的半柄瞬间碎裂,剑刃刺入他的腹部,将他整个钉在地上。

悲远出手如雷霆之势,只是几招之内,就将秦休完全制伏,他望着昔日仇敌,忽然笑道:

“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吗?”

秦休捂着大股涌出的鲜血,干笑两声,开口道:

“我先前还奇怪,你是怎么能从灵月台手里逃出来的,现在我这位师姐中了招,我才看明白,原来是业障门的瞳术,被心魔缠身确实麻烦。”

说着,秦休缓缓坐起身子,半柄断刃刺穿他的身子,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双瞳含血望着悲远,又笑了笑。

悲远也笑了,笑得狰狞嗜血。

“你都要死了,怎么还能笑出声?”

秦休笑道:“以前在魔教的时候,七师傅最不看好你,他老人家常说,不论是杀人还是被人杀,都要笑得乐呵呵的,否则……你不笑,或者笑的不好看,别人都会对你抱有戒心。”

悲远脸上的笑容凝固,他一脚踹在秦休的伤口上,秦休沉哼一声。

“不愧是魔教当年出了名的恶童,那些师傅都看好你,听闻你曾夜闯教主寝宫,被那女人抓住后,也是笑着出来的?”

“一些陈年旧事而已,反正都是会死的,不如笑着面对,起码走得体面些。”

秦休惨笑,伸手摸向腰间玉佩,一壶酒被他握在手中。

这是灵月台几天前送给他的月壶酒,有助于提升修为,秦休之前一直没敢动,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顾不得这些。

“悲远大哥,咱们也算是师兄弟一场,死前喝两杯?”

“你喝酒,我喝血。”

两个魔教出来的混账同时笑出声,秦休将酒壶举过头顶,好似沙漠中逃生的难民遇见水源,大口大口灌着酒水。

啪!将酒喝得差不多后,秦休抛下酒壶,勉强站起身子。

鲜血混合着酒水滴落,秦休满脸狼藉,却并不狼狈,他抬眼望着悲远,笑道:

“悲远大哥,我喊你一声爹,你放过我怎样?”

“恶童啊恶童,你还真不要脸。”

悲远手中凝聚出一柄血刀,下一刻,血刀斩出!

秦休身形如燕,侧身躲开这一刀,他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血如泉涌,面色更是惨白,就连脚步也几乎站不稳。

悲远之所以没有立即杀掉秦休,是因为曾经身为魔教弟子的他最为清楚,魔修被逼急后临死反扑会非常危险,所以他故意等到秦休血流的差不多,半死不死,才好下手。

血刀逼近,秦休再难闪躲,他紧咬牙关,却突然露出一抹笑意。

紧接着,血刀断裂。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使得悲远措手不及,他再次凝聚血刀,却赫然发现,周围灵气不自主向一处地方涌去。

秦休吸纳着周围的灵气,随着灵气汇聚,浓郁程度甚至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如一片汪洋翻涌磅礴。

“将修为从四阶初期提升至巅峰竟然只需要一分钟,现在突破五阶也只有几息时间,也不知道是这酒厉害,还是我的体质厉害。”

秦休叹息一声,双臂挥动,衣袂飘飘,青丝如墨,呼吸吐纳间,修为已然来到五阶。

苍啷!

一柄布满古老韵味的长剑自玉佩中飞出,被他握在手中,剑光深沉如海,是古剑阴夕。

悲远不躲不避,他逃亡的这些年,杀过太多修为比自己高深的修士,全凭着骨肉血身与对方换伤,以及那控人心魄的瞳术。

如今大仇在眼前,就算有异变,他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他必须要杀掉秦休,为了报仇,也为了根除心魔,稳固这颗道心。

“你果然有底牌,秦休,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听闻你是被青护法救回魔教,后来跟随八位魔教恶奴修行,甚至被教主赏识,这样的人生,我真羡慕啊……”悲远冷眸含着落寞。

只是一瞬,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嗜血,“所以啊,在我杀了你之后,我要剥下你的皮换上,而后回去魔教试试,是否真如传言所说,你和魔教教主的关系……”

“谬传罢了,我不是她的炉鼎,离开魔教也不是为了避她。”

往事不堪回首,秦休没再多说什么,剑意内敛,已然出手!

悲远划破手掌,以鲜血凝聚出血刀,与秦休对望,刹那间,二人身影相撞!

秦休率先快上一步,脚步飒沓,悲远也是横斩出血刀,同时催动瞳术!

可是他的表情忽然呆滞,瞳术进入秦休内心后,仿佛进入了一条湍流的急溪,被变化诡异的水流冲垮消散。

秦休眼中清澈如水,他没有丝毫停留,一剑飞过!

一起滑过的,还有剑光。

一同落地的,还有人头。

血光飞纵连成一线,悲远的脑袋掉在地上,他转过来瞪着秦休,口中溢出血水,竟是还没死。

秦休一剑过后,浓郁的灵气在经脉中肆意冲撞,他勉强稳住身子。

缓缓走向头颅,秦休艰难笑道:“悲远大哥,离开魔教八年,你应该没忘魔教的规矩吧?”

所谓魔教,入教皆为魔,魔与魔的厮杀,就是要同门斩同门,血亲杀血亲。

悲远惨笑,他想说些话,但又没说,沉默片刻,待到秦休走到跟前,轻声说道:

“秦休,你不能杀我。”

“何以见得?”秦休的剑抵在悲远太阳穴。

“我身怀血河宗的骨肉血身,你也看到了,就是只剩个脑袋也不会死,这样的神功,多少人想要啊,我要是死在你手里,你说说,别人会不会怀疑你对我严刑逼供,并且得到了功法?”

悲远自信道:“所以啊,放过我,也放过……”

噗呲——

长剑将他脑袋捅穿,没有任何犹豫。

秦休长剑甩出一串血珠,他吐出几口浊气,经脉的疼痛已经越来越明显,如果不快些杀掉悲远,等对方缓过来,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秦休冷下眸子,再走到郁楠安身边。

郁楠安蜷缩在地,香汗打湿衣襟,凌乱的银发下,面容凝重,口中喃喃自语,显然是心魔入体的征兆。

秦休终于是不笑了。

“为了你,我也是耗费脑筋,虽然绕了一大圈,但最后还是叫你落在了我手里。”

秦休抬起古剑阴夕,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你的死,那都是邪修干的,和我可没关系……”

啪嗒……他手没能握住,灵剑落在地上。

秦休没有听见灵剑落地的声音,只是深咳出几口污血,颤颤巍巍摸上耳朵,摸了满手鲜血。

如此迅速的突破与战斗过后,杂乱的灵气在秦休经脉间肆虐,他忽觉全身酸胀,眼前泛黑,一头栽倒在郁楠安身上。

秦休脸贴在郁楠安丰满柔软的胸脯上,满眼不甘看着身边的灵剑。

他强撑着伸出手,但是一双小巧白嫩玉足,却是点在他面前的草地旁。

秦休抬眼望去,模糊间看见灵月台那姣好的仙子容颜。

噔噔噔!

顿时,秦休一口心血喷在郁楠安胸口,而后再也没了动静,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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