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秀是被一阵轻微的刺痛感弄醒的,她的意识还处在混沌之中,只觉得身体上有一处地方正被轻柔地触碰着,那触感陌生又带着一丝温热。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竟是周煜那张熟悉又让她无比厌恶的脸。此时的周煜,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正专注地往她的手腕上涂抹着药膏。

林子秀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早已不见踪影,手腕和脚踝处那些被绳索勒出的淤青和伤口,正被周煜处理着。她瞪大了眼睛,满心的疑惑与警惕瞬间涌起,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你倒是比小时候还野,“周煜见她醒了也不停手,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沾着淡淡药香的指尖划过她的脚腕,“当年翻墙摔断腿,如今磨绳蹭破皮,总学不会爱惜自己。”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林子秀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防备。周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放下手中的瓷瓶,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从案头端起描金药碗。黑褐药汁泛着诡异的光,他舀起一勺吹了吹:“活血化瘀的汤药。“药匙抵上她紧抿的唇,笑意里掺着寒霜,“乖,喝了。“

“滚开!“林子秀扬手要掀翻药碗,腕子却被铁钳似的手掌扣住。周煜单手就将她按回软枕,膝盖抵住她乱踢的腿,药匙“当啷“磕在她齿间:“非要我用玉势撬开你这张嘴?”他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颈侧,声音温柔得令人发毛,“还是说...你想试试被**的滋味?“

药汁混着血腥味在口中炸开,林子秀发狠咬破他手指。周煜却低笑着将血抹在她唇角:“秀儿连发狠的模样都招人疼。”

他突然掐住她下颌逼她仰头,整碗药直接往喉咙里灌,“可惜我最讨厌浪费——咽下去!”

褐色的药液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流进衣襟。林子秀呛得剧烈咳嗽,周煜却抚着她胸口顺气,指尖暧昧地打着旋:“急什么?我说过,有的是法子让你听话。”

“疯子...“她嘶声喘息,突然被他拽着手腕拖下床榻。他将她拉到房间角落的一面铜镜前,林子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愣住了。

镜子中的她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疲惫和绝望,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与那个充满活力、意气风发的自己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是你现在的模样。”周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铜镜里霎时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她散着鸦青长发,单薄中衣半敞,露出的肌肤上红痕交错;而他玄色锦袍纹丝不乱,正贴在她耳后轻笑:“还记得幼时在别院,你总爱爬上槐树说要当大将军?”

“如今怕是连攀个窗都摔得满身伤。”周煜咬住她耳垂轻笑。

林子秀盯着镜中披头散发的女子,胸口突然发闷,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脑袋里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她本该记得——周煜总爱提起的清平镇往事,可每次努力回想,记忆都像蒙着层血雾,怎么也拨不开、看不清。唯有零碎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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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浓郁的槐花香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林子秀仰着头,望着那棵高大粗壮的槐树,树上的槐花一簇簇、一串串,洁白如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身旁一个小小的身影紧紧跟随着他,那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几分崇拜与依赖:“林哥,你真厉害,肯定能摘到最高处的槐花!”

林子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撸起袖子,手脚麻利地爬上了院墙。就在他伸手去够那簇开得最艳的槐花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从院墙上直直地摔了下去。“啊——”林子秀发出一声惨叫,只觉一阵剧痛从腿部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小男孩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在颤抖中呼喊:“林哥,林哥你怎么了!别怕,我这就找人来救你!”林子秀躺在地上,望着小男孩模糊的背影,心中满是恐惧和无助,腿上传来的疼痛和空气中弥漫的槐花香交织在一起,那铁锈味也似乎隐隐在鼻间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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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间,蝉鸣阵阵,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光斑。林子秀和小男孩在山林里玩耍,突然,一个巨大的蜂窝吸引了林子秀的目光。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转头对小男孩说:“林哥我去把那蜂窝掏了,看看里面的蜂蜜是不是特别甜!”

小男孩满脸担忧,拽着林子秀的衣角劝道:“林哥,别去,会被蛰的。”林子秀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拿起一根树枝就朝着蜂窝走去。他用力一捅,瞬间,无数的蜜蜂嗡嗡地飞了出来,如黑色的乌云般朝着他们扑来。

林子秀和小男孩吓得转身就跑,可蜜蜂紧追不舍。林子秀的脸上、手上被蛰了好几下,又疼又痒,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小男孩一边跑一边护着他,两人慌不择路地躲进了一个山洞里。小男孩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为林子秀擦拭着伤口,心疼地说:“林哥,都怪我没拦住你。”林子秀看着小男孩那模糊不清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可血雾似乎又浓厚了几分,将小男孩的模样彻底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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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里,先生在讲台上摇头晃脑地讲学,声音枯燥乏味。林子秀坐在座位上,眼神游离,望着窗外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心中满是向往。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小男孩,小声说道:“林哥我实在坐不住了,咱们逃课出去玩吧!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经不住林子秀的劝说,点了点头。两人趁着先生不注意,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跑到了镇外的田野里。他们在田野里奔跑、嬉戏,追逐着蝴蝶,笑声在田野间回荡。

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私塾先生发现他们逃课了,大发雷霆,四处寻找他们。当先生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正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惬意无比。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严厉地批评他们:

“你们两个调皮鬼,不好好学习,竟然逃课!”林子秀低着头,不敢看先生的眼睛,心中满是愧疚。

小男孩却站了出来,挡在林子秀身前,说道:“先生,是我不好,是我跟着林哥出来的,您要罚就罚我吧!”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一起惩罚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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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回忆片段如流星般划过林子秀的脑海,每一个画面里都有那个小男孩的身影,他总是在林子秀身边,陪着他一起冒险,一起犯错。林子秀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努力想要看清小男孩的脸,可那层血雾始终如铜墙铁壁般,将小男孩的面貌死死地挡住。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那些记忆像是被人刻意封印起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完整地拼凑起来。

突然,镜中又闪过一副画面:十岁的他跨坐在树杈上冲树下少年扔果子:“等我当了大将军,就把你锁在我身边任我差遣!”那时小男孩仰头望着他,阳光漏过叶隙落在他的眸中,像淬了蜜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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