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的人民在他们的实验室中哀嚎时，这些上层又在干什么呢，当他们的人民被他们军队炮轰时，这些家伙又在干什么？这样的家伙居然还能做出如此冠冕堂皇的承诺。
＂多谢您美好的建议，但我区区一个莱茵的平民，怕是不够资格踏上你们皇室的战车，请允许我继续在这穷乡僻壤中度过我那短暂的余生。＂
拦下了格伦试图上前回应的举动，伊莲娜亲自上前握住了费尔德伸出的手，对方的皮质手套上残留着火药灼烧的焦痕，纵使再怎么感到厌恶，但有些事必须得自己来做，也必须是自己来回应。
＂别这么严肃，我也只是提了个建议，罗伊斯的末裔，你作为红莲骑士团残存的首领，更是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我们自然会尊重您的选择。＂
北方残酷的战争在费尔德的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巨大的伤疤沿着面门一直延伸至了脖颈，纵使顶着如此可怖的伤口，他还是尽量向着伊莲娜他们做出了一丝还算和善的微笑。
谈判仍需推进，费尔德此行并非为了挑起争端。面对教会势力的猛烈反扑，棱斯克已无力分兵去征服那些零散的小领地。因此，与他们进行适度的合作，只要他们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也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策略。
想到这里，费尔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正随着格伦和伊莲娜前往市政厅的莫比耶夫身上。那家伙的眼中只有金钱，人性对他来说毫无价值，纵使在费尔德的认知中这人也可以称的上是恶劣至极，他的每一笔生意几乎都沾满了当地劳工的鲜血。
如今背靠棱斯克，这个人所立下的商约只怕是会苟刻到令人难以接受，自己这个临时打手得想想办法让这群难啃的年轻人活洛一下顽固的思想啊。
在费尔德片刻的沉思间，众人已一同步入了市政厅。十二盏煤气吊灯同时亮起，在包铜长桌上投下蛛网般的锁链阴影。红莲骑士与棱斯克的士兵们并肩而立，严密守护着会场四周，以防任何潜在的威胁。
会议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斯涅娅克发间的冰晶随着呼吸生长，在地板上蔓延出霜花。伊莲娜并未直接参于讨论之中，而是选择了一侧站位，紧紧锁定在对面的斯涅娅克身上。这位昔日的冰之魔女，实力深不可测，她完全具备瞬间杀死全场所有人的能力。因此，伊莲娜必须全神贯注，她的警惕为正在与莫比耶夫激烈交锋的格伦分担了无形的重压，同时也象征着一种潜在的武力威慑，为谈判增添了一份微妙的平衡。
然而，即便只是作为旁听者，伊莲娜的脸色也难以掩饰地愈发阴沉。她腰间佩剑的火焰纹章正在隐隐发烫。就连格伦，这位历经风雨、对商人手段了如指掌的神官，也不禁紧锁起了眉头。羊皮纸契约在桌面投下的阴影，正悄然爬上他胸前的十字芒星圣徽。
“格伦神官，”莫比耶夫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们罗尔夫食品工业愿意为你们莱茵人提供职业教育，这本身已是对你们莫大的恩赐与让步。然而，你们竟然还要求我们全额承担供应厂房的巨额资金，这是不是有点贪得无厌了？要知道，我们企业所提供的精密仪器，即便是在棱斯克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水平。你们难道妄图不花一分一毫，就能轻易获取操作这些高端设备的宝贵经验吗？”
莫比耶夫的手指有力地点击在桌面上，那份由格伦精心准备的提案仿佛在此刻承受了无形的重压。
面对莫比耶夫的指责，格伦神情略显阴沉，迅速回应道：“莫比耶夫先生，请允许我指出，我们骑士团已慷慨赠予建厂用地，并以极低价格供应大量鱼类资源支持你们的罐头厂运营。同时，亚特鲁交界处的铁矿也优先供给合资炼铁厂。从土地到原材料，骑士团几乎承担了所有基础投入，展现出了极大的诚意与合作精神。在此情境下，希望您能理解并体谅我们的实际困难。我们已竭尽所能，从道义与实际行动上，都无愧于我们的合作承诺。”格伦边说边展示着骑士团所承担的账目明细，有理有据地驳回了莫比耶夫的无理要求，再次强调了骑士团的付出与诚意。
可莫比耶夫只是轻笑了一声，以一种商人特有的狡猾口吻说道：“可这一切的技术都是由我们提供的。神官阁下，你们那些陈旧的魔法，在如今的时代早已失去了光芒，只能成为贵族们间的玩具。而我们罗尔夫食品工业的机器，它们能够深入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创造出的利润是你们这些衰落的莱茵人所无法想象的。”
“我们愿意与你们进行商业合作，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莫比耶夫继续说道，“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决定一切。骑士团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们可以与你们合作一起开拓这片新兴的市场，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去摧毁它，仔细思考一下吧，神官。＂
此类对话频繁上演，却往往以骑士团的暂时妥协告终，这一态势直至夜幕低垂仍未改变。格伦竭力拖延了关于产权分配的核心议题，尤其是炼铁厂的归属问题，成为焦点。罗尔夫食品工业凭借骑士团与亚特鲁堡贵族间未决的边界争议，强硬要求占有炼铁厂八成产权，而相比之下，为罐头厂配套的化工厂，在格伦的据理力争下，也仅争取到六成产权，归入火花互助会名下，这一成果还是在骑士团已通过亚伦初步建立厂房并拥有磷矿与硝石广泛供应链的基础上取得的。更为棘手的是税收议题，一个企业竟企图插手政府关税政策的制定。这无疑是对伊苏权益的重大侵犯，远远超出了格伦与伊莲娜的预料。骑士团的原则也不容许其将国家主权让渡给区区一家企业。
今日的会议显然已无法延续，双方在商定好下次会谈的日期后，市政厅的大门被沉重地关闭，伴随着不明来源的浓厚水雾，双方井然有序地离开了会场。随着莫比耶夫一行的身影渐渐远去，他们马车碾过广场纪念碑底座，将某个青铜战士雕像的手臂轧成碎片。伊莲娜迅速转身，径直朝新建军校的方向奔去。暮色中传来训练人偶被剑气撕碎的裂响，当格伦随后赶到军校时，只见训练场上火光冲天，已是一片废墟。未燃尽的碎屑在夜空飘舞，像无数猩红的眼睛。
站在灰烬中央的伊莲娜将头缓缓的转向刚到的格伦。她剑尖滴落的铁水在地面灼出焦黑纹路。
＂格伦，明天我会亲自去解决与亚特鲁堡的边界问题，你公布出去。”
贵族商人间的把戏过于复杂，伊莲娜打算用一些军人的方法解决它。月光穿过焦黑穹顶，将她的影子拉成锋利的剑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