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个是空。
我们在这里给大家,拜年啦!
才不是哩。
其实我也很想这么说啦。
但问题在于,我和空现在还在工作呢。
准确来说,是因为一点工作上的问题,到现在我俩都还没有到家。
我看了眼表,现在是早上八点,距离跨年还有十六个小时。
“苏,速战速决,早弄完我们早回家。”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倒是来帮我啊!”
我朝着一遍躺着看小说的空怒吼起来。
“帮不了啊,那档案就那一份,你看了我就没法看,怎么帮啊。”空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他那表情真是越看越让人想打他。
“……再怎么看也看不懂。”
“毕竟是好久之前的档案了,当时全国各省都还没统一档案规格吧,这种字体当时还有人看得懂,现在就难办了。”
“问题在于,我们现在也来不及去找看得懂的人了。”
很简单,因为我和空的票是下午三点钟的,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帮助这个女孩找到家。
额,这样说是不是听起来很奇怪?
那就从头说起吧。
事情很简单,小年的时候,我跟空一起被派到北边这里做一份战争债券的审计,工作直到昨天才完成,我俩订了今天下午的票,本想着美美坐上火车,六七点到家准备年夜饭,但是今天早上,我俩宾馆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几天通宵的工作让我疲惫不堪,我带着睡意打开了门,发现一位中年人站在我面前。
“您是?”
“请问是首都来的审计专员吗?”
“是,但是这——”
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棉袄,躲在那个中年人身后。
“我是卡特里亚,您不用记住我的名字。我是一位前政府的雇员,我原本在政府的供给农部门工作,您知道的,这个部门无非是套了个好听点的名字,实际上就是一个走私人口的奴隶管理部门。因此我干了好多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坏事。现在前政府倒台了,我也失业了,我知道我自己活该,可我觉得那些奴隶们是无辜的——对,您说的对,基本上所有奴隶都被妥善安置了,但是您看,这个孩子,她就是那个例外。”
我看了那个孩子一眼,她呆呆地盯着我看,不说话。
“所以说,你希望我帮助这个孩子?”
“是,我希望您能帮我把这个孩子送到她家。”
“她家在哪?”
“不知道。”
“……”
我知道失业后他也不好过,他现在肯定没办法接触到政府档案了,帮助这个女孩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出于好心,我答应了他。
因为本来我以为这是个简单的任务的。
“所以啊,有时候不要乱答应别人嘛。”
“你还说我!空!你这个没爱心的家伙!”
“我没爱心?我是不是刚才一直在陪着她玩?她都不理你好不好!”
“哈?我隔着忙死忙活,让你带会儿孩子还委屈你了?”
这时,那个女孩推开了门,走了过来,拉了拉空的衣袖。
“怎么了?——哦,哦,好好,我马上过来。”
女孩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空,”我看向他,“那孩子刚才没说话啊。”
“我俩这叫心有灵犀,这是我们的牵绊,哪是你这种暴躁的男人婆能懂的。”
“你俩要真是心有灵犀,你至少先问出来她叫什么。”
空耸了耸肩,推开门走了出去。
真是的,棘手的文件都留给我了!
这女孩的档案是由当时北方邦独立的西比尔文语写的,这种文字最大的特点就是音准但形不准,你可以理解成用这种语言说话没有问题,但一旦用这种语言书写材料,问题就大了,没有任何一个标准来统一书写。
我叹了口气。
现在的问题在于,就算我能破解了这份档案,最有可能的事情是依旧找不到这个女孩家在哪里。像这么大的女孩,很多时候都是全家一起被抄没成了奴隶。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档案。
反正大概率是那样的事情,所以我继续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对吧?干脆就把这事儿扔给地方政府,把女孩送进福利院,然后我和空美美回去过大年!
我用力拍了下脸颊。
在想什么呢!
不负责任地把女孩送进孤儿院……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做了。
而且,那个女孩开心时可爱的笑容,站着发呆时的神情,都让我觉得欢喜。
我会让她回家的。
……
……
下午一点,再尝试了整整九十多种符号破解后,我总算解开了这份档案上女孩的身份信息。出乎我意料的是,上面详细记录了女孩的家庭地址、家庭情况,或许是当年的记录员于心有愧把这么小的女孩变成奴隶吧,上面甚至还有女孩父母的联系方式。
这女孩当年是因为父母有罪,女孩被迫跟父母分离,然后由于没吃的,到处偷盗,最后被变成了奴隶。
新政府成立后,对于像她父母一样的政治犯,采取了宽容的态度,统统释放。因此我试着联系了她的父母,结果真的联系上了。她俩现在就住在城里,就在我俩的宾馆附近。我和空带着女孩找了过去,她父母看见女孩,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谢谢你。”
女孩的母亲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不停地晃着我的手。
毕竟要赶火车,我和空也没多说什么,简单交代过后,我俩就要离开。
女孩这时候抓住了空的手。
“我的名字。”
空愣了一下,然后欣喜地看着她。
“叫做艾莉莎!”
“艾莉莎,可爱的名字,新年快乐,以后平平安安哦。”
女孩瞅了眼站在空不远处的我,扔开了空,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谢……谢,姐姐。”
感觉心都要化了。
她真可爱啊。
……
……
“空,你说,为什么人们要在一年结尾的时候,团聚在一起庆祝呢?”
“这好像是个很难懂的文化问题啊,不过,我想,这可能是忙碌了一年的人们为了休息吧。”
“好俗啊。”
“欸?那你要怎么说?”
“我更愿意把它看为:每个人和他所爱之人的重逢。”
“很浪漫嘛。”
“我就是这么浪漫的人。”
“那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们之间可算不得重逢,这还叫过年嘛?”空笑着问我。
“当然算了。”
“怎么说?”
“因为我们是家人啊。”
我把头依偎到他的肩头。
火车哐当哐当的,一步不屑地开往目的地。
是啊,一年到头,每个人与他所爱之人地重逢。
哪怕过往有再多的不幸,哪怕去年有太多的困难。
所有人都记得。
记得那一句:
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