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何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而对面的男人见此则是赶忙不安的搓着手继续解释。
“那个,我最近做了点小生意,但是出了点意外...,本钱基本都赔光了,还欠了点外债..。”
“那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再想想其它办法吧。”他还没等男人的话全部说完便打断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林何顾在出门前想了各种他突然回来找自己的原因,甚至真的有一刻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回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父亲这么一个身份而感到愧疚了。
但是林何顾的父亲却再一次给他的头上浇下一桶认清现实的冰水。
林何顾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能够抛下自己亲生孩子七八年不管不顾然后一个人去其它地方潇洒快活的父亲,在多年后突然回来找到儿子所说的第一件事不是道歉也不是解释,而是要朝他借钱。
“等等,我就是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不然也不可能会来找小顾你呀。”男人见他回答的如此决绝刚刚脸上谄媚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他表现的着急起来。
“嗯...?”
林何顾听到‘小顾’这个称呼稍微楞了楞神,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温千琴会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而他的父亲以前称呼自己从来都是直接叫‘儿子’或是直呼其名的。
但男人并未感觉出他的诧异,还以为是林何顾面对他的请求终于有些动摇了,于是笑了笑有些激动的继续说:“而且,而且我其实已经把大头的债都给还上了,就差这最后一点实在是还不上了,你一定得帮我一下啊。”
“要是没其它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林何顾回过神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他说罢站起转身就准备走。
而对面的男人见此岂能愿意,他赶忙拉住继续以低微的姿态恳求。
“别,算我求你了,好歹我也算是你的亲父亲,血浓于水不是吗?你得帮我一把,你必须得帮我一把。”
“还有,还有,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肯定很恨我,我其实也很愧疚,我时常也对你感觉很亏欠,真的,所以这次回来我不仅是想借钱,也想弥补一下我这么多年对你缺失的父爱,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男人死皮赖脸的拉着他,嘴里不断说着他从未有过的瞎话,就像是块不要脸的狗皮膏药,黏上就撕不下来了。
“啧,你先说要借多少。”林何顾被他给烦透了,于是再一次坐了下来。
而他见到事情可能有转机,赶忙再次赔上笑脸用双手食指交叉比了个十说:“十万,只要能够借我十万就行,日后有机会我肯定还你。”
“我没那么多,到现在我都还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呢。”林何顾叹了声气,实话实说,对面的男人听闻后则是立即改口。
“那五万,五万就行,真不能再少了,拜托了。”
“行吧,我帮你想想办法,但是以后你得保证别再回来找我了,我也就当你死了。”
林何顾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最后还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那既然这样就说好了啊,到时候你把钱打到我的卡里就行,以后也指定会还你的。”
男人见事情终于谈妥立马表现的喜出望外,然后将银行卡号递给他后便以自己还有事情为缘由离开了,留林他自一人坐在咖啡厅的坐位上。
林何顾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禁感到一些惆怅与迷茫,他以前还在上学时其实也幻想过好多次自己的父母会突然回来然后解释清楚有什么迫不得已抛下自己的理由并补偿他缺失的亲情与一声抱。
但没想到好多年后,他的父亲还真的回来了,只不过幻想与现实的出入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另一边,林何顾的父亲推门走出咖啡厅,在左顾右盼了一番后却径直的走到了一辆停在门口不远处的车子旁。
他拉开车子的后门坐了进去,然后便立刻拿掉了自己右耳中的隐形耳机,并向坐在前方驾驶位置上的女人小心的问:“这样就行了吗?温小姐。”
“嗯,你演的挺好的,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此刻温千琴的手中捧着厚厚一摞装订好的a4纸,那上面打印的都是她精心为林何顾所设计的‘剧本’。
而刚刚林何顾父亲与他的对话则都是温千琴用无线耳机借男人的口将台词转述给他的。
“好的。”林何顾的父亲说罢便下了车,回头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林何顾然后压了压帽檐消失在了下个十字路口。
温千琴则是在此时放下了手中厚重的剧本,然后透过咖啡厅干净澄澈的玻璃看向了此刻正郁闷着的他。
她细细品味着林何顾那副落寞忧郁到极点的神情,不自觉的露出痴笑,感到兴奋极了。
觉得要是能够将现在的他一把搂在怀中,再给予安慰看着他那只能依赖自己,倾诉委屈的样子,那一定是人生中最难得的美妙体验。
但是难受的是温千琴不能那么做,因为这样的话就与自己精心设计好的剧本有了较大的出入,会毁坏自己精妙的计划的,所以她只能暂且忍耐着,像是躲在草丛中流着口水凝望着肥羊的捕食者一般忍着自己身体中最为原始的冲动。
所以她只能拿出手机,在车中偷偷拍下了林何顾此时的惆怅的模样,以便之后闲时可以拿出来回味一下。
林何顾最后独自叹了声气,也推门走出了咖啡厅,他真的很后悔自己会答应自己父亲的请求,后悔自己会同意出来跟他相见一面,也觉得自己今天刚好有空实在是太倒霉了。
总而言之,他觉得今天是最糟糕的一天,比半年前莫名其妙的被老板炒鱿鱼还要糟糕。
林何顾就这么想着走在路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停在路过的车子中,他的妻子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