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潦倒落魄的身影靠在墙边剧烈地呕吐着。

浓烈的酒精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黑暗中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懊悔和疯狂。

在亲眼目睹了前女友婷婷被恶魔杀死之后，他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迷茫。

这个世界上最恨他的人死了，可他却完全没有感到一点点的轻松之感。

“我一直喜欢的到底是这个婷婷，还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呢？”他用手扶着墙，强撑着身体，一脸自嘲地说道。

“要告诉他真相吗？”躲在暗处观察着他的戴沃淡淡地说道。

“那太残酷了吧。”静静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毕竟对他而言，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大概就是当初对初恋的美好记忆吧。”

戴沃皱着眉头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那份伪善？是因为曾经做过人所以你才会对人类产生同情这种没必要的情感吗？”

听到他这么说，静静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自从变成恶魔之后，她心里原本的那份善良开始慢慢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邪恶。

她不知道，这种改变对自己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她彷徨失措的脸，戴沃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已经做了恶魔，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曾经那个作为人类的你已经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放下那份善良吧。”

静静叹了口气，她的眼前出现了被遗忘太久的母亲和妹妹。曾几何时，她也有后悔亲手害死她们，可那份愧疚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或许我命中注定就是一个大坏蛋吧。”她只能用这样的话安慰着自己，希望以后都不要后悔彻底变坏的决定。

“对那个家伙而言，残酷的真相才能让他彻底解脱。”戴沃心情复杂地说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美好回忆，而是被自己伤害过，错过的那个人。”

“那么，我去告诉他真相了。”静静点点头，不再犹豫地走了出去。

昏昏沉沉的王小龙感觉到一个身影正在接近自己，早已随着婷婷的逝去而心灰意冷的他根本不在乎来的是谁，也不在意对方会不会伤害自己。

“我是来告诉你，你一直想要知道的那件事的。”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可怜虫，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句话仿佛将这个已经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的迷茫灵魂给唤醒了，那双原本漆黑无关的眼睛终于再度有了光亮。

“她在哪里？我的婷婷在哪里？”王小龙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脸哀求地说道，“求求你，快告诉我！”

静静叹息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喜欢的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你相信吗？”

“什么意思？”王小龙一脸不解地说道，“她跟我约定过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当年你还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你的小女朋友罗婷在绝望之下，召唤了恶魔。”静静缓缓地说道，“她向恶魔许下心愿，让你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能够重新做人。“

这番话让王小龙一脸惊恐，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般，浑身颤抖着，还不断地发出干呕的声音。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静静还是继续往下说道：“而和恶魔交易的代价，我想你应该知道，那就是她的灵魂。”

“原来是这样……我早就该想到的。”王小龙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地说道，“一个原本唯唯诺诺的女孩，怎么会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我这么多年喜欢着的，连做梦都想要见到的女孩，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恶魔，你应该觉得我很好笑吧，作为人类竟然爱上了恶魔。”

“这并非是我的本愿，至少当时我并不想伤害你。”静静十分真诚地说道。

王小龙一脸惨笑地说道：“这都是报应啊，我伤害了婷婷，欺骗她，所以自己也被恶魔欺骗耍弄……我这可悲的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坚持到现在的呢？”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真相就好了。”静静一脸遗憾地说道，“或许这样，你和另一个婷婷之间不会有缘无份。”

“对于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婷婷，我只想说一声谢谢，如果没有她的牺牲，我根本没办法顺利完成学业，也无法到大学里遇见第二个婷婷。”王小龙面如死灰地说道，“可对第二个婷婷，我除了对不起以外，再也说不出另外三个字，因为我不配。”

说完这番话，他像是终于完全解脱了一样，脸上再度有了笑容。

“恶魔啊，如果我被你杀死的话，我能见到她们吗？”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看向静静，笑着问道。

静静摇了摇头，说道：“被恶魔吃掉的灵魂，将会彻底消失不见，你所爱的两个婷婷都已经不存在了。”

“这样啊。”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吃掉我的灵魂吧，恶魔，作为让两个好女孩消失的代价，让我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如你所愿。”静静的双眼变红，对其使用了“梦魇”技能。

在灵魂消散的最后时刻，王小龙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他和两个婷婷再度相见，然后追随着她们的脚步，前往另一个世界。

看着彻底失去气息的王小龙，静静默默地将其灵魂放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评价道：“这味道真是又苦又涩。”

“看不清自己的心，结果错过了最该爱的人，真是可怜又可悲的家伙。”戴沃走了过来，一脸淡漠地评价道。

静静看着他，忽然一脸认真地开口问道：“戴沃，对你而言，你到底所爱的到底是曾经的前妻莉莉丝呢？还是现在的我呢？”

这个问题让戴沃有些语塞，他微微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了启示录上的那句话。

“那三个人类的事情让你想到了我们吗？”戴沃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静静的脑袋，微笑着说道，“那你可以放心好了，你和莉莉丝本就是同一个家伙，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可若是有一天，我忽然不见了，而莉莉丝回来了。”静静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会像王小龙一样，去寻找消失了的我吗？”

戴沃忽然用力地将面前的静静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的发间，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地说道：“绝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你是我的女仆，你只能属于我。”

“戴沃……很高兴你能选择我。”静静伸出手，搭在他宽厚的背上，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