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和安娜从拍卖行出去后便径直走向神殿区让牧师给那份契约祝福,不一会,两人就神殿区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祝福过的契约。与之成对比的是不远处的入口处,那里排起了长队,绝大部分都是前往神殿区办事的民众,还有一小部分是真正虔诚的信徒,准备去神殿做礼拜。

这个世界的神明对信仰并不热衷,他们的力量来源绝大多数都是人们的行为。譬如契约之神,他的神力来源就是人们在他见证下签订的每一份契约和合同,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信仰。

故而,神殿对于民众来说更多的是一个办事处,契约、结婚、翻阅资料等等许多事情都是神殿的工作。当然,神灵也不缺乏真正的信徒。

信徒的信仰能够转化从纯粹的信仰之力,信仰之力对于神灵来说功能多样并且强大无比,包括但不限于转化神力,强化神格,扩张神国和+1s。

然而有得必有失,得到了信仰,神灵便必须庇护自己的信徒。像光明之神这种,信仰遍布整个人类世界的神灵,虽然有着强大神力的力量,但是也必须老老实实的坐稳人类主神的位置。

故而,大部分神灵对于信仰之力能躲就躲,躲不掉的就打包给予来源种族的主神,用信仰换取一定的庇护。

这就是神系、主神和属神的来源。

作为帝国皇子,艾伯特有着属于自己的贵宾通道,不用像普通人一样排起长队。他手里拿着主副两份契约如今正散布着神力光辉,这份神力光辉在宗教战争前代表着绝对的法律,谁要是违反就等着挨雷劈吧。

安娜则跟在艾伯特的身后亦步亦趋,她不仅根本不了解这个城市的具体道路。而且现在的小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穿越者的记忆告诉她:这是什么垃圾城市?还没有一个普通小县城大。

原身的记忆却告诉她:哇!好大!好繁华的城市!

两种记忆仿佛仿佛在脑海打架一般吵闹,连带着安娜看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都格外的变扭,既觉得繁华,又觉得寒酸,让她想起了刚苏醒时的样子。这种状况,可能要有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了。

她摇了摇头,眼角却突然捕捉到两道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是暗中的护卫吗?安娜心想。

一路上她也差不多了解到了艾伯特的身份了,一个帝国的皇子——但这并没有影响自己对他的态度,契约成立后,自己怎么的也对艾伯特恭敬不起来。可能有那个穿越者记忆的原因,也可能于艾伯特那平易近人的气质有关。

像他那种身份,怎么想也不可能和自己两个人大大咧咧的在科特城里乱跑,有护卫暗中保护也并不奇怪。

不过以防万一,安娜还是悄悄的戳了一下艾伯特的后腰提醒他。

艾伯特停下身来,顺着安娜的提醒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两个人他当然是早就发现了,一个是暗中保卫自己的护卫,另一个应该是皇宫的人。或者说,艾伯特作为一个超凡者的警觉能力要是还不如安娜一个普通人,那么艾伯特也差不多可以找个梁头吊死算了。

但是忠诚可嘉。

艾伯特在内心给安娜打了个分数,同时安抚了一下安娜示意她放宽心。

“殿下,陛下让我通知您,去参加今晚的家宴。”

这时候,那两人也到了艾伯特的面前。微微俯身行礼后,其中一个较为苍老的那个对艾伯特道。

家宴?

艾伯特皱眉思虑了起来。

这种东西可不多见。倒不如说,每年除了那几次特殊节日外,像艾伯特这种皇族的三餐都是私自解决的。

毕竟光艾伯特的兄弟姐妹加起来就有十几号人,即使不少皇兄已经去了封地,皇姐已经出嫁。但科特也还剩下四五个姐妹和两三个未成年的弟弟,再加上他的父亲和名义上的母亲,十几人规规矩矩的在一起用餐,很累的好吗。

“家宴,几人?”艾伯特问道。

“不知,”那个侍从思虑一番接下来的话:“陛下只说让您今晚和他一起用餐,其他的没有多说。”

没说几人的话大概是小型家宴,应该是为了受封的事情吧?艾伯特想了想。自己是前几天受封仪式后重生的,按照帝国规定,十五岁成年后的皇子就会受封一片公爵领大小的实权领,随后便要立即去领地就封。自己为了安娜的事情已经擅自停留好几天了,这次召见应该是呵斥自己违反规定,然后让自己赶紧离开吧。

艾伯特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差不多够时间把安娜安排好然后去赴宴了。(不知道应不应该自创一个单位,不过我自己感觉这样贼没有代入感……)

“告诉父亲,我知道了。”艾伯特收起怀表对侍从道,反正自己这次停留也只是为了安娜,现在安娜已经到手了,到时候顺着父亲的话离开就是了。

“明白,属下这就告辞。”那个侍从微微躬身表示了解,随后在身边侍卫的带领下离开。

“我们走吧,安排一下你今晚的住处。”艾伯特向安娜招呼道,随后继续走着,脑海里不断思索着今晚家宴的措辞。

…………

夜晚,安顿好安娜后,艾伯特顺着侍从的指引来到了皇宫里的一间小规格餐厅。

餐厅里,只有他的父皇乌利塞·休·卡德威尔一人。不知为什么,面对这环境,艾伯特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感觉等会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来了……坐下。”

出乎意料的,在艾伯特开口行礼前,乌利塞便先示意他坐下,这并不符合他父亲一贯遵守规矩的行为。看着乌利塞那不善的眼神,艾伯特感觉之前自己的预估似乎出现了变化,今晚似乎不是为了受封的事情。但一时也想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只能“是”的回答,然后顺着他父亲的意思坐下。

“吃饭……”

随着乌利塞开口,他的贴身侍从便招呼起等待在一边许久的侍女上菜。饭菜并不丰盛,甚至对于一个帝国的皇帝来说有些寒酸,艾伯特看着他父亲和自己面前仅仅是几块面包、一块咸肉、一盘沙拉和一杯红酒的晚餐,并不意外。自从他记事起,他父亲的饮食一直都是如此简朴。

而根据宫廷里的老人回忆,乌利塞简朴的生活习惯甚至比艾伯特想象的更长,几十年前的不知哪一天,这种习惯便开始了。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只有餐具的声音叮当回响,回响的声音清晰且刺耳,使它不仅没有缓解压抑的氛围,反而让氛围更压抑。屋里的随从都在乌利塞的示意下离开,使得餐厅顿时感觉空旷了起来,只剩下对坐的两人。暗潮涌动,艾伯特的额头不由得渗出了几滴冷汗。

也不怪艾伯特失态,虽然前世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让他的心性早已练成。但是一来这是他的父亲,威严的身影自幼便已经刻下,在这压抑的时刻便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浮现。

二来,乌利塞也是在在皇位上坐了几十年的人了,不仅自身自有一股让人臣服的气质,而且还懂得利用环境。这个餐厅,恐怕是专门打造的,吃饭时的餐具回响声让人烦躁不已,很容易打破一个人冷静的心情,进而让他慌乱。

艾伯特想了想,无论前世今生,他的父亲似乎都经常在这个餐厅会见大臣议事,而且每次谈判都无往不利。

这也作证了他的想法。

“艾伯特……”饭吃到一半,乌利塞便停了下来,凝视着艾伯特率先开口道:“今天的事,我全都知道了,关于那个半精灵的。”

“是,父亲,我知道错了。”

艾伯特一边敷衍的回答,一边内心不断思索:父亲是来找自己谈话是因为安娜吗?也对,自己花了十五万金币拍来一个半精灵,怎么看都是玩物丧志的样子,不过这件事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我观此子并不一般,日后必成大器吧?那样大概几条命都不够用的。只能试试看能不能糊弄过去了:“我只是见猎心喜罢了,要是您不满意,我今晚就把她驱逐——”

“十五万金币可不便宜,留下吧……”乌利塞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打断了艾伯特的话:“更何况,我倒是希望你把她当作一个见猎心喜的玩物,把她当做一个奴隶……”

“你今天在拍卖行做所有的事情,说的所有话,我都知道了……”

“你可真大方啊,艾伯特。”老皇帝想了想,措辞中带着一丝复杂:“十五万金币的奴隶,说放就放,还平等交流……呵。”

乌利塞说完,艾伯特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十五万对普通人来说当然不少,但对于艾伯特来说也只是“砸锅卖铁”的程度,对于乌利塞来说更仅仅是国库几分钟的收入罢了,作为帝国皇室,他们根本不缺钱,乌利塞肯定是意有所指。陈年往事不由自主的的从记忆里浮现出来,艾伯特突然知道了乌利塞话中的含义,抿了抿嘴唇并不说话。

气氛又凝固了下来。

沉默,继续的沉默,然而沉默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反抗,一切又仿佛回到了艾伯特七岁时的模样,当初的两个人也是一样的沉默。

不知到过了多长时间,乌利塞突然开口,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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