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幸亏只是心里的想象,没有说出口,好可怕呀……”他自顾自地说道,但这句话他却说出了口。
崔总似乎被他突然发出的笑声以及自言自语惊呆了。她皱着眉头望着他,有些迷惑,以为他真的被逼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因此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坐在林枫旁边的云瑶姐和郭子萌也纷纷扭过头来,用迷惑的眼光望着林枫……
空气有些尴尬!
林枫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自言自语之后,有些不安地望了望崔总,像在课堂上调皮捣蛋被发现的小学生,也像在后妈面前犯了错的乖儿子……他脸色通红。
“崔总,你看你把人家小青年吓得……精神都快出问题了。您看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人家刚毕业就让您整天这样絮絮叨叨的,他万一要是有个逆反心理,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陆云瑶赶紧插嘴道。
崔总叹息了一声,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疲惫。
“好了,我不说了,你们去工作吧。”她用冷冷的语气无奈地说道。
从崔总办公室出来之后,云瑶姐说她想找林枫单独聊聊。林枫随他来到了25楼的楼梯间。
“小枫,你今天没事儿吧?”她关切地问道。
“云瑶姐,我没事儿。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替我解围。”
“姐姐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崔总的任何欺负,姐可不想看到你受任何委屈。”她突然无比认真地说道。
外面天色灰蒙蒙的。林枫有些发呆,但还是恍然听清了她那关心的话语。
他回过神来之后,勉强地向她笑了笑。
“她说说而已,没事儿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往心里去的。”林枫说。
“她那可不只是说说,我觉得他在对你施加语言暴力。语言本身也可以是一种软性暴力,一种潜移默化的冷暴力。”陆云瑶说。
“我这段时间工作状态确实不太好。”
“不不不,我觉得其实你已经做得挺好的啦。我几年前刚毕业时还不如现在的你呢,我也没见那时候我上司经常这样凶我呀!”她继续说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只知道训你。郭子萌是富二代,她不敢轻易训他;而我又有职场经验,脾气还比较强硬,为了避免难堪,她也不会轻易训我。所以,可怜的小弟弟,你就成了软柿子。”
“哎……”
林枫听他这么一说,还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在他印象中,崔总虽然脾气比较暴躁,有时候情绪不太稳定,但确实没见她怎么训过郭子萌和陆云瑶。
自己是被他训得最多的,之后则是小丹。
“小枫,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让她训你了。她要是训你,我也给她甩脸色。大不了我换个工作,大家都不干了。这个年头,挣点儿钱还不容易呀!”陆云瑶霸气地说道。
林枫原本目光凝视着窗外的远方,听她这样说,禁不住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个大姐姐用语言保护着、安慰着。他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非常温暖,但一看到自己鼓鼓的胸肌、强壮的肱二头肌,内心里也会闪出一丝丝的尴尬……
“我堂堂男子汉,竟然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和安慰,有点可笑……”
但他一想到崔总威严的面孔,就想起了他的后妈,脑袋一下就蔫了。
“是的,我确实需要保护。”他无奈地这样想。
从那天之后,他和陆云瑶在不知不觉中走得越来越近了。
陆云瑶是那种看上去比较开朗直爽的女孩子,林枫以为她在生活中对别人的情绪不会太敏感,因此也不太会非常细腻地去关心和照顾别人,但陆云瑶对他却很上心很照顾,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给他买零食;天冷了,还给他织围巾……
在她的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心之中,林枫发现自己对吕小曼的印象越来越模糊,就仿佛他们曾经擦身而过,而吕小曼已经走进了他身后的那个黑洞里——她似乎在那个黑洞里面挣扎,但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每当这时,他内心还是会充满负罪感……她到底去了哪里呢?该如何找到她呢?
有一天下班之后,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他应该到夜来客栈去转转。
徐小雨和几个实习生就是在那个客栈里被悄悄抓走的。而夜来客栈的老板,据说前几天已经被执行了死刑,行刑前的画面已经在电视上公开过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夜晚里,他想去那里转转。
是因为不甘心吗?还是说是因为事情结束之后,他要在那里去祭奠那些消失掉或者是死掉的实习生们呢?
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吕小曼的消失,心情变得抑郁,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力量似乎在衰弱。
之前,他能双手扛着公园里的那两颗大圆石,跳到半空中。但现在,他似乎萎了——他依然能够扛起那两颗大陨石,只是只能跳两米高了。
他本来想不打车,直接一蹦一跳地跃到夜来客栈,可他确实有些疲惫,便打了一辆车。
他依稀在车上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是出租车司机把他摇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付了车费之后便下车了……
“这么晚来这么一个破地方?不吓人吗?”出租车师傅嘀咕了一句,赶紧开车便走了。
此刻,眼前的景象确实灰暗荒凉、孤寂冷清……一轮弯月挂在远处的断头山上。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断头山上的那一个圆形的石头似乎活了过来,正与林枫对视……
下面山坡上的松林黑漆漆的,里面偶尔会传来一声鸟叫。
正是在那一片黑漆漆的松林里,林枫第一次获得了从背后搂住吕小曼的权力,也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头野猪,但最后在吕小曼的建议下,他将野猪放生了……
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幕,他内心里充满淡淡的忧伤……
夜来客栈就在眼前,里面一片黑暗。借助路灯的光芒,他还能看见它的大门,但大门已经被锁上了,上面的铜锁似乎有了红色的锈迹。
他掏出手机,来到大门跟前。
他想知道,夜来客栈的老板是如何在房间里设置暗门的?
暗门又是如何与地下室连通的……自己那天住的那个房间里也有暗门吗?为什么自己一点没有觉察出来呢?
可能是那天晚上自己和小雨太疯狂了吧,疯狂到已经坠入到了彼此的身体里,完全已经忘记了外部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