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有机会会知道的。”

楚籍只是如此敷衍回答,之后无论虞夭夭再怎么追问,他都闭口不谈。

于是她又问,黎幽对她做了什么,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写信,似乎还没写完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楚籍依旧不答,问她要不要出去跑马放松一下心情。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总是瞒着我各种事情,问你也不肯说。”

“当个傻子有什么不好。”楚籍很光棍地承认,又随口解释或者说安慰了一句:“傻人有傻福。”

“我才不要当个傻子,这世道是要吃人的,傻子活不长。”

楚籍嗤笑,只当她又在学大人说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没事,有我在呢,只要你还给我一口饭吃,我保证你的安全。”

虞夭夭一把拍开他的手,气鼓鼓道:“别把我当小孩,你其实一直都在瞧不起我对吧?”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主公啊。”

“我也是那些门客的主公,他们就一直把我当傻小孩,我一直都知道的,他们其实根本没什么真本事,就是想在我这里骗取富贵。”

“我骗过你什么了?”

“美人、车马、豪宅、还有那些打造兵器的材料,锦衣玉食……”

虞夭夭掰着手指,还真就认真算了起来,楚籍汗颜,连忙伸手按住,苦笑道:“这些东西,可大半都是你父王给的。”

“那也是因为我,父王才会给你这些!”

虞夭夭嚷嚷一声,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变得纠结起来,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父王送给你的那些美人……”

“他全都杀了?”楚籍不以为意。

“你不生气?”

“本来就是他送的,我生什么气?”

“好像也是……”

虞夭夭蹙眉,暗自思索一会,忽然惊觉自己在楚籍面前的卑微。身为主公,身为王上,别说收回赏赐的几个美人,就算要他楚籍的命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自己还真是跟他相处久了,思想都变成了他的形状。

不过,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

虞夭夭迟疑着将疑惑问出口。

“女人如衣服,没了可以再换嘛,大丈夫何患无妻?”

虞夭夭不开心了,她也是女人啊。

她气哼哼转过脸去,挥手叫楚籍滚。

争辩是争辩不了的,这时代的女人就是衣服,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主要学识支撑不起,便只能无理取闹了。

楚籍离开,找到主将,询问自己的那一千名士兵去哪领。

主将起初收到命令时,是想刁难他一下的,这安阳关虽然不是大前线,好歹也是边境了,说缺人少给个五六七八百的也不过分对吧?

但现在,夜王薨了,下任国君还没选出来,公子夭夭或许也算个不错的投机对象——没有继承权的公子,往往是其他公子的拉拢对象,哪怕这位公子是女的也是个不错的政治联姻资本嘛。

而且,楚籍似乎也不是什么池中之物。

主将很爽快表示,安阳关内除了一些亲兵之类,其他兵卒任他挑选。

楚籍一乐,当即表示想要那一千骑兵。

主将脸色一僵,骑兵他能命令得动,但人事却是调动不了的。谁能想到他会要骑兵呢?这空降的新人不都是从带步兵开始的么?

楚籍面色一变,拿出几分“来自都城的大人物”的威严:“怎么,不行?”

主将支支吾吾思考着话术,楚籍咋舌,摆手道:“算了,我自己去找他们。”

说罢,便转身离去。

没多久,主将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楚籍带着骑兵去驰援都城了。

主将满脑子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连忙跑去问虞夭夭,虞夭夭同样满头雾水。

“父亲,你怎么能把骑兵交给那小子!”

刚离开公子夭夭的宅院,主将的儿子刀烨便气冲冲找了过来。

主将脸色一冷,怒斥了他几句,将人赶走,旋即满脸苦恼思索一会,叫来一队斥候,命令他们跟踪楚籍,每天传回一次情报。

第二天,第一个斥候回来了,说楚籍带着人走到一半,就调头往北跑了。

主将大惊,以为楚籍是要叛国,连忙去找虞夭夭汇报。

虞夭夭倒是没觉得楚籍会背叛,相处了半年左右,多少还是摸清楚了这家伙的个性——他要背叛的话,绝对是光明正大的背叛,不屑于做贼般束手束脚。

保不准还会问自己一句:“喂,我打算投敌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为别的,就为了光明正大恶心自己一把。

“不必着急,楚籍有父王的授意。”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虞夭夭倒是很信任,还有闲心思心里吐槽主将一把,想着有机会是不是该想办法把他换了。

楚籍说为将者当至少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按照这个标准,她觉得这主将就是个酒囊饭袋。

主将将信将疑离去。

第三天,斥候没有回来,主将纠结了好久,想着可能是跑得太远了,来不及传信,先再看看。

第四天,斥候没有回来。

第五天,斥候还是没有回来。

第六天……

主将双眼密布血丝,再度找上虞夭夭。

“楚籍可是我的人,怎么,你是在怀疑我吗?”

如果夜王还活着,看到虞夭夭现在这副上位者的威严姿态,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又等了近一个月,楚籍那边仍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但出境作战的军队传回了捷报,主将心安了不少。

就是有点看不懂,联军之前龟缩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主动出击了?

他让传信斥候好吃好喝的休息,暗下派人监视住以防细作的可能,一边派出斥候传信回王都,一边令派了十几个斥候分路去确定军情。

顺带一提,他在传回王都的战报里加了一句:暂未探明真伪。

这家伙能当主将,从来不是因为他很擅长带兵,而是因为性格稳得离谱。

夜国喜欢把战场放在国境之外,哪怕是现在这个局势,不惜损耗更多的粮草补给,也要把战场放在邻国。

前任夜王觉得,安阳关主将这稳得令人恶心的个性,就很适合守关——他不怕主将打仗能力不行,就怕主将中计开城门,连三天的增兵时间都撑不住。

再顺口一提,现任夜王已经上位,得知虞夭夭身处安阳关后,很离谱的没有叫她回去。

至少虞夭夭并没有收到任何王命。

主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平地上走得好好的,脚下的地面就突然变成了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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