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气味么？”
“气味……？不，不，虽然我现在两三天洗一次，但是现在是冬天，应该没什么味道吧……”
克莱恩脸色大变，却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些纳闷地挠了挠脑袋。
“不对啊，我还没实装嗅觉模块啊？”
嗅觉……不是那个气味的意思。
“不，不是那个。算了，没什么。”芙莉艾摇了摇头，放弃了询问的想法。
问这个问题还是因为雷格所说的【长生者】的特殊气息，不过，看起来克莱恩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应该只是雷格特殊的锁定技巧吧。
而自己则是与这些所谓的长生者产生了联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气息。可以这么理解吧。
“这些管子和线，是做什么用的？”
芙莉艾原本想要坐起身子，但是密密麻麻的管线阻碍了她的动作——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她只好乖乖地躺回原位，看着克莱恩。
看上去，这具人造的躯体很脆弱，需要依靠外物来维持。
克莱恩听了芙莉艾的问话，回答道：
“嗯，这些是为了数据上传和能源提供等东西而准备的——你可以将过程当作是运输一些必要的能量。”
“创造生命的力量吗……”
虽然不太理解其中的原理，芙莉艾还是很坦诚地对这个世界的人感到佩服。
这些都是芙莉艾所无法触及的领域。
不过克莱恩却露出了惶恐的神色，连忙摆手否认。
“不是，这并非是创造生命……事实上，这里的科技远远没到那种水平就是了。”
“但是你们连接了我们的世界，并像现在一样创造出了能够容纳我的躯体。”
“这是……这是……”
克莱恩露出迷茫和愧不敢当的神色。
“事实上……我们也并不明白你们的存在究竟算什么。你们的人格等主观情感，都并非是我们公司的成就，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合伙人做到的……”
“什么意思？”
“我们公司其实还远远没到达现在的层次……所有在《银月仙乡》中有血有肉的存在，都是别人的功劳。我们只是完成了一些客观和机械上的工作而已。”
克莱恩的话让芙莉艾完全无法理解。
但这也不能怪克莱恩。里面的专业词汇太多了，一如芙莉艾听到的【长生者的语言】，熟悉而陌生。
“也就是说，我们创造了这个幻想中的世界，却并没有创造出里面的生命——那是我们正在逐步靠近，却暂时还未达到的高度。”
克莱恩做完了总结以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只要拜托那个创造出生命的人，是不是就能救熏了？”
“不……我想这个很难。因为这些不是我一个底层员工能够触及的人物，我只是想把你带到这个世界而已……”
克莱恩歉然地低头。
对此，芙莉艾也默然以应。
“你把我带过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话吗？”
“嗯……我有说过吧，你是我重要的存在。呆在那个世界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这是注定好的事情——即便你能拿到复活熏的道具，也不一定能将她复活。所以我想把你接到这个世界来。”
克莱恩的话却让芙莉艾的声音变得警觉了起来，眼神也一下从柔和转为锐利。
“等等，什么意思？你是说【乌拉的摆锤】吗？”
“啊，嗯……”
克莱恩的话语让芙莉艾的脸色迅速变得严肃了下来，而前者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语气变得有些结巴。
芙莉艾有点紧张地质询道：
“【乌拉的摆锤】是联系着空间和时间的圣物，明明就能够起到扭转生命的作用。你为什么会说没有用？”
“是，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
而克莱恩观察着芙莉艾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语，所以噎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
“呃，是这样的。因为这些所谓的道具，都是我们公司在创造世界时增加的，实际上能不能真的起到复活的作用还有待商榷——肉体是一定的，但是里面人格的那一部分，我们不能保障。”
“也就是说……”芙莉艾的脸色变得难以置信地差，已经开始理解克莱恩的意思。
“你会得到一具能够呼吸的……尸体吧……”
克莱恩说完以后，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芙莉艾的面部虽然因为没有实装肌肉而显得平淡，但此刻的气氛已经差到无需多言。
克莱恩张了张嘴巴，然后又闭上了。
他没有掌握人格数据的技术，更谈不上帮助芙莉艾。所有的一切也都只是他基于自己的所知，给出的小小预测而已。
但这个预测的可能性，大到让他没有办法说出“肯定会没事的”之类的话语。
芙莉艾显然也知道克莱恩话语的严重性。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下……事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我的事情。”
“是吗……？”
克莱恩低低地点了点头。
芙莉艾叹息。
“没错……不管如何，这都是希望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我会帮你的。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清楚……或许吧。由你问我真的合适吗？”
芙莉艾和克莱恩对视了一会儿。
“哦，是哦，我晚点去找找看吧。”
克莱恩拍手。
芙莉艾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是一直以来都还没有搞清楚的一件事情。
“对了，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穿越么？这也是你们所谓的【公司】决定的事情么？”
“穿越？”
克莱恩看上去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芙莉艾所谓的“穿越”是什么意思。所以芙莉艾只好再补充道：
“恩。我不是穿越过来以后，才在林子里面遇到熏的么？”
“啊……那只是一个设定而已。恩。公司里面似乎只是把这个作为一个设定，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因果会怎么去闭环，但一定会有一个答案。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严丝合缝的。”
《银月仙乡》的很多细节，都是在公司的计算机【智神】的算法下自动完善和补充的。这种当时没有考虑到的地方，肯定也在某个时间点被搞定了。
克莱恩现在能做的只是在工作的时候尽量窃取芙莉艾的数据而已，更不用说接触到【智神】了。
“这样么……我以为你们会把每个细节都完成好。现在看来连先果后因都不能奢望呢。”
芙莉艾看向漆黑的天花板，怅然地叹息道。
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抗拒这一类信息，没想到现在的心境意外地很平和，简直就像是在听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自己的一切都被设计好了什么的。
简直就像是笑话。
但不论是不是被他人操控的，对于芙莉艾而言，这些过往都是构成了自己的一切。所以没有必要紧抓着不放。
理解生活的真相后，依然能够去做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