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色的灯光下，深红色的巨大圆桌前，一位青年从主位上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面露严肃。
“而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损失了将近两百的研究人员，以及数不清的其他工作者。”
“但我们付出如此惨重代价之后，才堪堪知晓.......”
“那些怪物来自哪里。”
炽白色的灯光照射在青年的白大褂上，却没有反射出任何光芒，它同样映射在在座的每一位学者脸上，却被他们面容上的阴影吞噬，消失无踪。
一位束着马尾的年轻少女伸手起立，她在一众沉默的人群中微笑着，仿佛是会议室中的第二道灯光。
“至少我们知道了，它们来自于星空，不是吗？”
“而且我们应该感激那些牺牲的同志们，正是他们的初期探索，才让我们知晓了最基本的情报。”
在少女的身边，坐着一位同样年轻的女孩，她披着一头漆黑秀美的长发，深邃的眼眸中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冷静。
这位少女适时地开口，为身边乐观女孩的发言做出补充。
“确实如此。”
“在我负责的实验室中，有人尝试与那些生物沟通，但他们并没有如同之前直视那些生物的人一样，发生身体上的异化。”
“是因为媒介交流不同于面对面交流，还是因为传递信息内容的不同？这我还需要继续实验。”
听到少女的话语，为首的青年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这样的内容太过于危险，我不建议你参与。”
“毕竟你是实验室的负责人，我们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青年很少会在如此正式的场合说一些无关的话题，更是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流露出如此丰富的感情。
毕竟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弄明白这些巨大的威胁更为重要的事情，哪怕是把他自己搭上去，他也不会眨哪怕一次眼。
而这样冷漠的人物，居然会主动叫停实验......
“呵......”
少女轻笑一声，她无奈地闭上眼，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成为实验室的负责人？”
“而且我们实验室研究的那位存在相对比较温和，至今为止还没有主动出现过一次。”
“不会有事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同少女所说，她所负责研究的那位存在从没有主动与任何一个人类沟通，祂甚至没有派遣出来任何一位眷者，更没有发动过任何一次袭击。
也只有在其他怪物携带的物品，以及某些未知低语传递的信息中，才能勉强勾勒出祂的存在。
而这样一位几乎与大灾变无关的存在，原本不应该在祂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但青年就是这样做了，他把这位存在的研究交给了少女，这位能力无比出色的少女，而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这样的结果自然不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总会有人看不惯青年的私心。
“我支持继续这场实验，而且我认为，面对那种相对温和的东西，应该更加激进一些，而不是简单停留在试探层面。”
一位肥胖的中年人从座位上起身，他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地中海的脑袋在白炽灯下发亮。
他把脑袋转向冷静的少女。
“你应该尝试着直接与那位存在沟通，这样才能更快的获取情报。”
“你的意志力应该足够坚强，不会有事的......”
还没等中年人说完，一道冷漠而狠厉的目光生生刺在他的脸上，那道目光仿佛穿透骨髓，看透了内心的一切污秽，使得男人如同被掠食着盯上一般，不自主的打了个抖。
“桑德，我们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不能驱使研究人员，与任何一位神秘存在直接交流。”
“难道说，你想破坏守约？”
在为首青年骇人的目光下，男人梗着脖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你们都说了，那个存在相对温和，不会有太多影响。”
“那就应该冒险一点，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取得进展。”
男人觉得自己的话语没有任何问题，但在不知不觉间，各种各样鄙夷的目光都开始落在他的脸上，其中包括青年的、少女的、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穿着白大褂的人。
那些大部分都是研究人员，而在这一众洁白的外衣之中，他和其他几个人的黑色西装，显得如此刺眼。
青年的脸上如同往常那般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从他越发不善的语气，以及逐渐阴沉的脸庞来看，他已经生气了。
“桑德，请不要在这些与你无关的领域中随意指点。”
“还是说，你想和那些研究人员一样，去观摩那些抄录下来的石板？”
听到青年看似毫无威胁实则暗藏杀机的话语，男人连忙摇摇头。
开玩笑，他不过是过来按例开会，看看着群白大褂的研究进度的，他可不像直接疯掉，甚至变成一团没有思想的血肉。
斥责男人之后，青年闭上眼睛，随后坐回座位，敲了敲桌子。
“还有其他人有要说的吗？”
“汇报你们的研究成果，或者表明实验室存在的问题。”
“如果没有的话，会议就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一位相对健硕的青年便直接站起身，他的双腿直接把靠椅推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这位看上去鲁莽的青年挺着他强壮的身躯，但他的眼中同样有着冷静与知性，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极为不协调。
“我们最近没有突破性进展，但在研究的过程中，有位实验人员提出了一个十分有趣的观点，我希望与各位分享一下。”
周围的人没有出声打断，为首的那位也露出期待的神色，于是健硕青年再度开口：
“我们在面对那些存在的时候，都应该建立在这样一个基本前提之上......”
“那就是人类共同的法则、兴趣和情感在广阔的宇宙中毫无意义……要想了解那世界以外的真相，无论是时间、空间还是维度，人们必须忘记诸如有机生命、善与恶、爱与恨，以及人类这个种族所有的微不足道的临时特性。”
“这些东西是存在的，然而只有人类的场景和人物才会具备人类的特性，我们必须用无情的现实主义来处理这些问题。”
“但当我们越过界限，进入到无边无际、阴影笼罩的可怕未知世界时，我们必须记住，把我们的人性和地球主义抛在脑后。”
这样难以言喻且难以理解的理论使得在场的众人都保持沉默，毕竟只有亲身接触过那些存在之后，才能感受到这段文字之后的无力与虚无。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为首的青年在低头思索一番过后，他抬起那双依旧冷静自信的眼眸，轻笑一声。
“呵。”
“这个说法确实有趣，但实际上无用。”
他从座位上起身，把座椅归位，然后转身向着会议室门口走去，只给众人留下一道巍然不动的背影。
“毕竟，我们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