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日，早晨。
方雪坐在写字桌前刷着题，身前是昏昏欲睡的凌黎灵。
今天是周二，但学校因为那些事情给他们班级停了三天课，所以方雪并没有去学校。
朝阳温暖的光通过窗户，几只肥嘟嘟的麻雀立在防盗窗上叽叽喳喳，不觉得吵闹反而显得环境更加宁静。
方雪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安静的世界仿佛仅剩她一人，她的思考可以不受任何打扰的进行。
转动着中性笔，她思索着。
目前的行动都没什么明显的破绽，如果对方对信息的敏感程度不高的话是很难将她的嫌疑再提高一个级别的。
她对林志云所说的“魔女”失控，其实主要是想要告诉特别行动组的人。
魔女并不在任何人的手中，目前魔女的所做所为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意志。
包括后面的劳改所屠杀，校霸四人的死亡，都是为了给对方强调这一信息。
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她借助魔女的力量在全球范围内杀死的其他几百名不起眼的人的。
魔女的力量很强大，她可以将一个人的死亡伪装成各种各样的“意外”，以此掩盖幕后主使的存在。
而且一旦发动，对方剩下的时间就不会超过五秒。
这是她根据这些天来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这个世界的不公普遍存在，压迫，剥削。横行的暴徒，大肆吸血的资本。
相比其他地区，K市作为一个拥有良好治安的大城市，这种情况少了许多。
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临近城郊地带的各种贫民窟和黑帮聚集地都证明了这一点。
暴力距她很远，但普遍存在。
这就是这个世界。
她所想做的，就是践行自己的正义，通过“魔女”的力量给那些贪官污吏，吸血鬼暴徒们以威慑，来让世界能变得更好一点。
这想法很天真，她很清楚。但当童年的自己第一次误打误撞知晓了所为“魔女”的存在时，就早已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她会尽自己的全力。
而一切的关键，就在于自己怀中这个苦难深重的女孩。
轻轻抚摸着，女孩安然的梦呓出声，像是一只贪恋温暖的幼年帝企鹅。
柔顺的披肩黑发像上好的丝绸，丝滑流畅。
“走了。”
轻轻出声，她呼唤着怀中的女孩。
“唔...嗯...”
她慢慢地抬起小脑袋，布满水雾的赤红色双瞳带着浓浓的依恋，像贪恋主人怀抱的小猫一般。
“主人...”
呆呆地望了一会，她又自顾自的把脑袋埋到方雪柔软的胸怀里了。
“别睡了，我们要出去一趟。”
抚摸着女孩的小脑袋，她轻柔地出声。
似乎有些不情愿地从怀里钻了出了，她手指捏着方雪的衣角，低着脑袋一副十分内向的样子。
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方雪站起身，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随后把椅子推到桌子上，和女孩一起向门外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时，她突然感到衣角被猛地扯了一下，紧接着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有些错愕的回过头，她看到女孩摔倒在地面上，一双红宝石眼睛正十分茫然的看着她。
“主人...”
女孩稚嫩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幼兽般楚楚可怜，她无暇顾及，连忙走到她身侧观察着。
很快地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女孩的衣裙都很完整，没用破损的痕迹。而且因为是灵体也不会因为摔倒而因为擦破皮什么的原因受伤。
然而问题出现在她的小腿。
她的左腿自膝盖往下的部分犹如投影般若隐若现，即使是她摸过去也没有任何摸到实物的感觉。
只是幸运的是，那条腿的投影状态很快消失了，又回复的女孩光滑白洁的原装，优雅的腿部弧线将软趴趴的白色丝袜重新撑了起来。
扶着女孩重新站起身，看着她充满茫然的大眼睛，方雪的眼神凝了凝。
这就是魔女力量的...副作用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
......
K市某警局，李正毅与几名警员交涉着。
二十一中这几天死了整整六个人，还都是在同一个班级。尽管都是意外身亡，但叫来一些死者们的同学来提供笔录还是必要的。
而李正毅则是来接管某个学生的审问工作的，正在以特别行动组成员的身份和几名警员交接。
事情很快谈妥，他们把李正毅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他需要的东西，他通过耳麦联络着对面的羽姓姐妹，确认她们正在盯着这个房间的监控。
那么，就只要等人到就行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调试着一旁的机器。
这个房间有做专门的吸音，因此很安静。没有久等，外面便传来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他看向门口，一位黑色披肩长发，面容精致，穿着一身黑裙，带着得体微笑的少女款款而来。
她很准时。
挂着温和的微笑指了指对面的座椅，示意她坐下。
李正毅问道。
“你就是方雪同学吗？”
对面的少女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李正毅。不用紧张，只需要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即可。”
似乎担心影响对面少女的情绪，他态度温和，说话缓慢，配合得体的仪容就像一位英伦绅士。
“在此之前，为了确保我们对话的真实性，我需要借助这台机器。可能会有点冒犯，你没问题吧？”
对面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她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
“一台测谎仪。”
得到回应的少女更加疑惑，似乎没有想到会用上这个东西，疑惑之余又显得有些紧张。
“其他人都需要用上这个吗？”
“当然。”
这是假话，在审问的学生中测谎仪只对她一人使用。
“那好吧，我没问题。”
点了点头，方雪配合着李正毅将众多的传感器安放在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正毅坐到她的对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问题问道。
“你的父亲是方云海吗？”
第一个问题比较平淡，少女似乎有些紧张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仪器的数据回归到一个较低的水平。
“是的。”
点了点头，李正毅继续问出下一个问题。
“你平时是怎么去学校的？”
“我家离学校比较近，步行就可以。”
仪表上的数值到目前为止进入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区间，点了点头，李正毅继续提问。
“你与你的同桌关系怎么样？”
“一般同学关系。”
“你是什么时间得知你的同桌车祸死亡的？”
“今天早上八点钟。”
“你与肇事司机有关系吗？”
“没有。”
到目前为止，数据依然十分平稳。
稍加记录，李正毅继续提问道。
“十二月八日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五点间你去了哪里？”
仪表上的数据稍微上涨了些许，但仍在正常范围内，这是紧张的表现。
对面的少女平复的眉头又一次微微皱起，她不解地问。
“这与案件的调查有关系吗？”
“你如实回答就好。”
“那天我与同学去郊区爬山，下了车以后我一直与他们在一起。”
这是实话，那天下了车以后她让凌黎灵自己去杀人，而自己则是与同学去游玩，等差不多结束后才去接她回家。
“嗯，好的。”
李正毅点头，将回答记录下来，然后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否自学过编程相关的知识？”
数据表微微上涨，超过了刚才紧张的范畴。
他盯着面前少女的表情，看着她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似乎略有些兴奋。
“我对编程技术非常有兴趣，但目前为止还仅仅是看过一些科普书籍。”
方雪自己知道，这是假话。
李正毅盯了她一会，看着仪表上的数据仍然维持在刚才的水平非常平稳，便记录了下来。
不像是说谎。
问题到此结束了，他没有继续提问。把少女身上的仪器卸下，他与其告别。
“有什么发现吗？”
他向耳机里轻声问道。
“很遗憾，并没有。真是滴水不漏啊。”
...
“我可以杀了他吗？”
捏着裙角的小手微微用力，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表示否定。眼神有些凝重。
李正毅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的原则不会允许她杀死这样的人。
更何况，如果她刚走李正毅就死了，她的嫌疑会提升很多。
身后的女孩可做不到像杀神一样保护她，她支付不起这么做的代价。
她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方会如此激进的试探她？
究竟是推理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