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武者罡气像旋风一样爆发开来，睚眦大纛轻轻摇晃，周围的具装骑兵们巍然不动。伊琳娜的嘴角流下一丝鲜血，她刚才咬破舌尖，依靠剧痛才勉强稳住心神。这是噬天魔功的副作用，她每突破一个境界，理智就会被魔功消磨一部分。如果她像上一世那样直接证道成帝，天下苍生恐怕皆会死在她的屠刀之下。
“该死，”伊琳娜松开刀柄，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看来得压制一下修为，突破的太快了。”
强压下心中嗜血的冲动，伊琳娜再次把视线投向战场，此时贵族联军几乎全都成了尸体，超过八百人的队伍现在还站着的不足十指之数，白洪率领的铁骑将他们团团包围，寒光闪闪的马槊反射着夕阳的光芒，仿佛在滴血。
“结束了，嗯？”
身后的城门缓缓开启，一匹快马得得得的停在了伊琳娜身边，她转过脸去，刚好对上公爵那张苍白的脸。他穿着厚厚的斗篷，将脸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中，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身体就会受到阳光炙烤，甚至有可能直接魂飞魄散。
“伊琳娜，够了，”他说，“再杀下去，就没法收场了。”
“哦，”伊琳娜挑眉，“父亲大人，这是为何？”
“战场有战场的规矩，”公爵沉声解释，“贵族之间的战斗没有必要分个你死我活，一旦结下血仇，两个家族可能会不死不休斗上很多年，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大规模战争。”
“这简单，”伊琳娜露出甜美的笑容，“全部杀光不就行了吗？小的杀了来老的，老的杀了来更老的，在这无休止的套娃开始之前，一鼓作气屠灭对方的家族，猫猫狗狗全杀光，鸡蛋摇匀蚯蚓竖着切，尸体烧了人头筑京观，我就不信还有人会出来报仇。”
公爵感到一阵心悸，他想象不出自己唯唯诺诺的乖女儿是如何用37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不，眼前这个已经不是原来的伊琳娜了，她是伊琳娜的怨念召唤来的怪物！想到自己的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公爵险些落泪，是他太没用了，保护不了至亲所爱，就连自己也死在弟弟的阴谋中。
“父亲大人，”伊琳娜冷冷地说，“人可以迂腐，但不能愚蠢。这里是战场，而我是军队的统帅，您可以提出建议，但是要不要听就是我的事情了。”
公爵哑然，伊琳娜把他开口的机会全都堵死了。
“的确，”他低下头来，“我这样没用的人，自然入不了你的眼，连自己妻子女儿都守不住的男人，活该被蔑视。”
“呵，”伊琳娜却笑出声来，“父亲大人，请不要妄自菲薄，至少您管理领地还是很有一套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您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行政管理者，今后内政就拜托您了。”
“好。”公爵点了点头，黯然神伤。
皓月城之所以能够迅速恢复秩序，原因只有一个——伊琳娜杀光了他弟弟所有的支持者和潜在的背叛者，甚至将他们的家族连根拔起，在血淋淋的屠刀面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就是力压一个时代的魔帝的手段。
人们称之为残忍，而她自己称之为高效。
在这样一尊杀神面前，公爵自认为他没有任何话语权，他对她还有用，这是他唯一被允许待在这个位置上的理由。
“传令，”伊琳娜却冷冷开口，“鸣金收兵。”
铛铛铛！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荒原上回荡，正准备给佩德罗伯爵最后一击的白洪猛地停下了刺出的战戟，此时闪烁着寒光的利刃距离佩德罗的脖子只剩下半寸，他一脸茫然的站在尸体堆中，手里握着一把断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活下来了。
“把俘虏带回去！”白洪命令，“听候将军发落！”
“得令！”
佩德罗被一名具装骑兵拎了起来，莫名其妙的被丢在了城门前，一起被抓来的还有那名佣兵队长和他手下的几个骑士。除此之外就只剩了几个小贵族，他们能活下来的原因居然是躺在尸体堆里装死！这种行为耻辱至极，完全跟骑士的美德和信条背道而驰，可是在血淋淋的屠刀面前，他们为了保住性命哪儿还顾得上什么美德和信条？
伊琳娜端坐在漆黑的战马上，自上而下斜睨着地上的12个人，这些人都是在领地中呼风唤雨的大佬，一句话就能决定底下领民的生死。可是现在，他们一个个满身血污，像死狗一样跪在地上，哪儿还有高高在上的贵族风度？
不过在这些人中，那位佣兵头子却极尽谄媚的向伊琳娜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仿佛把“能屈能伸”四个字写在了脸上。这让瑟琳娜多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挺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沃克，我叫沃克，公女大人。”佣兵头子一脸谄媚，“请问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你是……雇佣兵？”
“正是，”沃克苍蝇搓手，“合同刚好结束了，公女大人要雇佣我吗？”
看着他十分上道的样子，伊莲娜微微点头，其他俘虏纷纷向沃克投来愤怒的目光，但是他却毫无所觉，或者说全部忽略了。荣誉？忠诚？对佣兵来说，没什么比保住小命更重要。
“滚，站一边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
沃克急忙起身，小步快跑站在了旁边，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身披黑甲的重装步兵，突然觉得这种用长方形小铁片组装起来的扎甲有点眼熟，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只是勉强保命，所以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诸位大人，”伊琳娜望向贵族们，“给你们两个选择，光荣的死，或者通知家属来交赎金。”
闻听此言，旁边沉默不语的公爵突然眼前一亮，看来她这个便宜女儿还是懂一些常识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年以风蚀堡为基地的安西军经常在抓住各部族的重要人物后要求换赎金，美其名曰自筹军饷。
“我愿意……交赎金，”佩德罗伯爵低下头来，“请通知我的家人。”
“好，”伊琳娜点头，“你们呢？”
“我也愿意！”
“我的家人一定会交钱的！”
“别杀我，我也愿意交赎金！多少都行！”
有了佩德罗带头，其他人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纷纷表态，伊琳娜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赎金的具体数额请诸位与公爵大人详谈，”她策马离去，“父亲大人，拜托了。”
说完，她率领亲卫返回了皓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