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虞锦心”的一生,或许只是一场虚幻,已经试着去放下,甚至开始逐渐淡忘。
但看到眼前的小刀,她最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又掀起了波澜。
这不正是,阿岚让自己保管的,属于刀白薇的圣遗物么?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由楚籍交给虞夭夭?
虞夭夭和刀白薇,她很肯定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大量的疑惑冒了出来,但虞锦心没法问出口,只能被动的继续观察。
虞夭夭接过小刀仔细打量了一会,好奇道:“这是什么材质?”
“秘密。”
“你……”
“别问太多,你知道是好东西就行。”
楚籍表情变得认真,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虞夭夭收起小刀,不以为意道:“一把匕首而已,材质再好又能怎样?面对长矛甚至是短剑,不都还是处于劣势。”
“长矛和短剑可杀不死魑魅魍魉。”
楚籍随口解释一句,马具已经套好,翻身上马,轻轻拍了拍乌云踏雪的脖子。
乌云踏雪仰起头发出欢快的叫声,屈膝跳过栏杆展现出惊人的弹跳力,化作一道黑旋风跑出了马棚。
虞夭夭后知后觉回过神,连忙去找自己的桃花马,但等她骑着马走出养马的院子时,早已经看不到楚籍的身影。
第二天,因为天气太冷,楚籍拖到中午饿得不行方才不情不愿起床,在下人怪异的眼神中,被领到厅中一起吃饭。
一进大厅,便有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朝他看来,他扫了眼坐在主位板着个脸抱胸昂首看着他的虞夭夭,不以为意找了个就近的空位坐下,朝着侍女招手喊道:“麻烦给我准备一下餐具吃食。”
有人窃窃私语,依稀可以听到一些不屑的嘲讽笑声,楚籍满头雾水,抬头扫了一圈,见有人悄悄朝虞夭夭投去不满、费解之类的目光,皱眉朝着主位看了过去。
虞夭夭似乎很生气,小脸都鼓了起来,耳根气得发红。
“还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一个有些张狂,比其他人分贝高了些许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坐在空着的次座旁的大汉,正不爽地看着自己。
再瞥了眼一直没动,颤颤巍巍不知所措的侍女,他好像明白了情况,心中无奈一叹,挠了挠头站起身。
“主公,我坐哪?”
虞夭夭冷哼一声,想要先沉默一会让他尴尬,以此敲打一下。
但她的哼声刚落,就有其他门客站了起来,冲着楚籍怒斥道:“竟敢让公子等你那么久,迟到了还敢大摇大摆坐下,你视公子何在!”
楚籍瞥了那人一眼,想要发笑,但还是憋住了。
虽然他不觉得虞夭夭对自己有什么恩情,但都给她当门客了,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愿意捏着鼻子认的。
只是人情世故而已,跟忠义什么的无关。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厅堂中央跪下,朗声道:“籍乃蛮夷,未曾见过世面,不通礼数,请主公责罚。”
虞夭夭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今天会这么给自己面子。
那就不需要再敲打了吧?想了想,虞夭夭心情好了不少,隔着老远抬手虚抬。
“先生请入座吧。”
有门客提出反对:“公子,楚籍狂甚,不责罚不足以服人心,请公子严惩。”
陆陆续续的,有更多门客站起身,躬身请求虞夭夭严惩楚籍。
楚籍将头埋低,生怕忍不住笑出声被人发现。
搞什么飞机,自己这是遇到逼宫现场了?她虞夭夭也不是什么女王啊。
首座上,虞夭夭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夜王的众多公子中,她养的门客是最多的,但也是最不听话的。
很多人暗地里嘲笑,说她的门客都是些没什么真本事,在别处混不下去的江湖骗子,也就大王送给她的渊值得入眼。
虞夭夭骗自己,这是对人才的重视,实际上,更多是因为这些人总是能怼得她哑口无言。
在门客这里经常吃瘪,也是她喜欢在楚籍面前摆谱的原因——楚籍不会像其他门客一样讲出她无法反驳的道理,给了她一种自己努努力或许能行的错觉。
收楚籍当门客,一是想通过楚籍训练自己的驭下之术,二是想证明给其他人看,自己的门客也很厉害,三便是的确欣赏他的武力。
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回来第三天,自己的其他门客就开始作妖了。若是以往她还能“虚心”接受他们的指教批评,今天的话……唔,还是觉得他们有道理的,就是觉得格外不爽。
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道阻且长吧。
好一会,虞夭夭无奈松开攥紧的拳头,压抑着愤怒与委屈道:“那便取消楚籍的同食资格吧,各位以为如何?”
有人不满意,还想继续上纲上线。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楚籍心中暗叹一声,朗声道:“请主公鞭罚。”
大厅为之一静。
楚籍将头磕在地面上,继续说道:“我听闻无规矩不成方圆,请主公明正典刑!”
“那就鞭三十,渊,你来行刑。”
渊躬身领命,带着楚籍走出大厅时,听到有人发出得意的轻蔑笑声,无奈一叹。
当天下午,虞夭夭带着大夫来楚籍居住的院子。
一进门,她还没开口,楚籍便先声夺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哪来的笨蛋公子,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好好利用?”
虞夭夭身后,拉开距离跟着的大夫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诚惶诚恐看了眼呆立门口的虞夭夭,将头埋得老低。
“唉?”
“唉什么唉?你是主公啊,那帮家伙那么不把你放在眼里,我都那么配合你了,你居然不趁机给他们立立规矩,我楚籍英明一世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废物点心当主公!”
“什、什么跟什么啊!”虞夭夭来了气,完全忘了让大夫先退下,扯着嗓子回怼道:“你配合我什么了!”
“我不都跟你说明正典刑了吗?还要我怎么暗示啊,笨蛋!”
虞锦心:又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