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拉碴的大叔被从床上踹了下来,他翻滚的身躯撞到了旁边的盔甲架子上,挂在上面的头盔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MD,谁啊?”他踉跄起身,“想死啊!”
他抓起旁边的剑,吃力地站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站稳,寒光闪闪的缳首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叔一下子清醒过来,瞪着朦胧的眼睛看向四周,只见骑士团破败的玄关居然站满了士兵,这些士兵一身黑色甲胄,头盔上装饰着翎羽,脸上戴着黑铁面具,浑身上下散发着战场特有的血煞之气。
“卧槽,”他立刻丢掉了剑,“你们是谁?有话好好说……”
哗啦啦。
黑色的士兵们分列两列,一位银发赤瞳的少女走了过来,她身穿一种用铁片制成的奇怪盔甲,身后残破的披风为她的美貌增添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你就是布雷德吗?”
清冷的声音响起,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微微一愣,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很快就想起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公爵大人的独生女,性格懦弱好拿捏,为了防止她被诺曼那群虎视眈眈的小人掌控玩弄,公爵将她送去了帝都的贵族学院。但是,那位大小姐和眼前这个女孩除了脸之外完全对不上号,特别是那一头白发,犹如恶鬼。
“军务废弛、酗酒、荒废训练,管理不当……”少女一件一件数落着布雷德的过失,眼神中的杀意也越来越浓,不祥的预感在布雷德心中敲响警钟,就在他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少女的眼神看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刀斧手,拉下去砍头。”
两名人高马大的玄甲卫士兵立刻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把布雷德给架了起来,直接将一脸懵逼的他拎到了外面,强迫他跪在骑士团门口。
“将军有令,斩首!”
随着军法官一声令下,右侧的壮汉举起了鬼头大刀,布雷德被酒精烧坏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眼看寒光闪闪的大刀就要剁下自己的狗头,他急忙大呼救命!
“大大大大……小姐!饶命啊啊啊!”
咔蹡!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一把剑狠狠地刺进了旁边的地面,被剑格抵住的大刀距离布雷德的脖子只剩下0.001毫米,汗毛都被刀上的寒气给剃掉了。
“公女大人,刀下留人!”
罗伯特气喘吁吁,他双手震的发麻,虎口甚至溢出鲜血,军法官和刀斧手看着他,黑铁面具后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就在这时,甲胄摩擦声响起,一身戎装的伊琳娜从骑士团里面走了出来。
“罗伯特骑士,”她站在台阶上,严肃的说,“念在你是戍边老兵的份上,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如果你三句话还无法说我,此人的脑袋就会落地。”
“公女大人,这位是骑士团长。”
“嗯,我知道,”伊琳娜冷笑,“你看看他把骑士团变成什么样子了?不杀他军心不稳。”
“他是公爵大人册封的骑士!”
“正因为他是公爵的家臣,我才有资格处置他。”伊琳娜双手环胸,“老爷子,你就剩一句话了,如果下一句话还无法说服我,这小子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罗伯特顿时一脸菜色,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布雷德,布雷德正瞪着水汪汪的狗狗眼祈求的看着他。罗伯特摸摸后脑勺,他能说出来的两个理由已经都说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句话……于是他决定破罐子破摔。
“……5年前,布雷德曾经救过公爵大人的命。”
一阵沉默,罗伯特都放弃了,但是却并没有听到斩首的命令。他抬起头来看向伊琳娜,只见她用手指抵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既然是父亲的救命恩人,那就饶你一次。”
此语一出,刀斧手们立刻松开了布雷德,重获自由的他四肢并用爬到罗伯特身后,狼狈的站起身来,露出和杰克船长同款的贱兮兮笑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伊琳娜接着开口,“从现在开始剥夺你骑士团长的职位,给我守城墙去。”
诶?布雷德愣住了,一双狗狗眼里满是迷茫。
守卫城墙可是普通士兵的工作,每个月10银币的那种,他可是骑士团长,公爵册封的骑士,虽然只是荣誉贵族但怎么说也是贵族(注:帝国只有皇帝可以册封世袭贵族,公爵、侯爵、边境伯爵册封的骑士爵不能世袭)。现在这位大小姐居然要他去守卫城墙,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公女大人,”他色厉内荏,“我是骑士团长,没有公爵大人的命令,您不能让我去守城墙。”
“骑士团长?不再是了。”伊琳娜拿出正式文书,“现在我才是骑士团长,而你本应成为我的副官,但是鉴于你的表现,现在这个位置是雷恩骑士的了。”
诶!本来拼命降低存在感努力当个透明人的雷恩突然被点名,顿时一脸懵逼。骑士团长的副官相当于副团长,这个职位可是相当高的。
“就凭这个小子!”布雷德怒了,“他毛都没长齐!他能当副官?”
“哦?”伊琳娜挑眉,“看来你有意见?”
周围的玄甲卫同时把手放在了刀柄上,布雷德瞬间闭上了嘴,脸上的愤怒一秒切换为讨好的笑容。
“看来你没有意见,”伊琳娜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去守卫城墙吧。不过布雷德骑士,我必须提醒你,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如果再被我挑出什么错处,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顺便说下,我在城门口用半人马的脑袋筑了一座京观,你的脑袋摆在那个酋长的脑袋旁边估计很合适。呵呵呵,我突然有点期待了呢。”
“遵……遵命。”
布雷德咽了口吐沫,强行忍住了尿意,他灰溜溜的向城墙方向跑去,没跑出了多远就摔了一跤,然后狼狈的爬起来继续跑。
当天晚上,头上戴着铁盔的布雷德不得不站在城墙上,一边搓手一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北岭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即使穿着厚厚的斗篷,也难以抵挡深夜的严寒。布雷德在黑暗中小声咒骂,引得周围的士兵们偷偷看向他,他立刻趾高气昂的咒骂了几句,可是当那队一身黑甲的玄甲卫沿着城墙走来的时候,他急忙一脸讪笑的闭上了嘴。
堂堂骑士团长居然成了城墙上的小卒,其他士兵看过来的目光古怪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