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音办公室里，诺亚先是垂眸看了看莉音的桌面，再抬眼微笑看着莉音，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茫然。
出于对天衣的宽容和信任，莉音给了天衣一个举荐参与快乐星球计划的人选。一想到剧本，天衣立马就想到了自己极其不擅长的文学，考虑到文学性还有对千年特色的博见，天衣立马就想到了这位可以说是整个千年里最有文化的诺亚前辈（即说话最难听懂）担任导演位。
“是的，快乐星球计划需要一个千年里既能胜任这份工作又能完美推动事件发展的人才担任扛大旗的任务。诺亚，你的文学性是千年的学生无法企及的。我想，这也是天衣向我举荐你的原因。”莉音的话用文字表达的话非常地有诚意，只是结合一下她的表情就不一定了。
“意思是，让我来主导和推动千年内部目前所有大小事件的发生吗？这似乎有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诺亚连笑容都有阴影。诚然，她的确不同于直来直往的大部分千年学生们……
可是，让她操盘所有事情的发生，还需要拍成三小时长度的电影，考虑到千年和她这个编剧的颜面，这三小时电影的质量肯定不能太低。不然身为影视之都只手遮天的千年自治区自己真正首发的电影不仅滑档，甚至评分还极低……想到这些后果，多少有些自尊心的诺亚勉强维持笑容。
“我会尽量提供援助，但是根据普世价值观来看，我的做法可能并不是非常合适。”莉音非常淡定地说出了外界对于她自己这个研讨会会长的评价。为什么有种已经麻木的感觉啊！
“那、那个……老师也会帮忙的……所以……诺亚前辈一定可以的。”天衣的沉默在诺亚看来显得格外可爱，却也让她笑容的阴影再次加深了几分。她伸出手抚摸着天衣的头发，冲着莉音眨巴眨巴眼，然后再温和地看向呆呆的天衣，略感无奈，“呵呵…好——前辈会努力的啦。刚才优香在外面苦苦寻找小天衣哦，天衣觉得会是什么事情呢？”
“呃……是、是工作！”见诺亚并不觉得这样子不妥，天衣开心地抬头。嗯……回归成纯小孩了。
“前辈还要商量相关事宜，不能陪天衣一起了呢。可是天衣还有工作，这可要怎么办呢？”诺亚装作有些苦恼地样子，“明明很想验收天衣这几天跟随老师学习的成果呢，真是让人苦闷啊……”
“那，我把工作过程用摄像机拍下来就行了吧？”现在大概能够明白为什么天衣不喜欢参政，研讨会的几位也不愿意让天衣参政了吧？
“哦~天衣很聪明哦，这样就可以仔细观察天衣的变化了呢，前辈我很期待啊。面对摄像头的时候可不能擅离职守哦~”诺亚顺了顺天衣的头发，莉音则是拿书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看样子是不想掺和对天衣的诱骗行为中来。
“时间差不多了哦，天衣喜欢视频的第一幕就是被优香前辈数落吗？”
“哇！怎么这样！”天衣看了看时间，傻傻的被诺亚调虎离山。一下子发现时间不早了，赶忙冲出了莉音的办公室。只是在那之前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吧。
在如上述那么做了之后，天衣赶忙冲了出去。
“呵呵……”诺亚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结束了吗？”莉音放下遮挡的书，同时将面具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略有些慵懒地动了动脖子，“现在是应该先通过闲话过度，或是切入正题？”她理了理头发，忽然似有所感。抬眼，从容地看着表情有些不对劲的诺亚。
“我想还是闲话能够使氛围变得不那么剑拔弩张呢。”诺亚轻声笑着，只是无论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嗯……我清楚你此时的诉求，只是，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方法。”莉音拿起桌子上的马克杯，微微仰头喝起了咖啡。
这是天衣刚进千年的时候受黑崎小雪的“点拨”送给她的印着著名游戏《PVE》中一位昵称为【毁灭菇】图案的马克杯。
出于天衣此番作为并没有对她造成恶劣影响，还有幕后主使黑崎小雪已经因为乐于开锁被送进了旧式单人牢房，又有是作为属下的天衣上岗时赠送的第一份见面礼，所以莉音将她留至现在。
“友爱的象征呢，会长对于这些东西还真是没有抵抗力啊。”诺亚并没有正面和莉音对话，只是看着莉音喝咖啡的杯子，就这个杯子打开了话匣子。
“只是因为有一定情绪价值和物质价值而已。”莉音淡淡地回应，这种从容让诺亚的表情再添几分阴影。
“真是念旧啊。”诺亚坐姿端正，莉音同样也是正坐，只是靠着办公椅而已。
“情绪价值难以用物质创造。所以，相比物质价值，人更在意情绪价值。”莉音将马克杯放在与诺亚的连线之间，随后起身，将办公桌上的书收了起来，放进储物柜里。
“这也就是情绪价值为什么比物质价值更加混乱的原因吧？因为重要，所以容易混乱。情绪价值也有正确与错误，应当与不应当之分。何况是……最近非常不明白一点，人能够连明显的错误与正确都区分不出来，甚至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好比说世界……”诺亚沉默，似乎是在思考相关例子。
“并没有什么是自然又明显正确和错误、应当与否的，选项一直存在，只是被选择并执行了而已。对我们来说，无外乎合理性。”莉音尽东道主的礼仪，手上的东西明显地给了诺亚三个选择：红茶、咖啡和能量饮料。
“优雅的总在喝茶，干练的常喝咖啡，活力的则需要补充能量。还真是思虑周全啊……红茶就好。”诺亚选择了选项A：红茶。
“千年不擅长使用三一的方式。”莉音轻微叹息地摇了摇头，给诺亚倒茶。诺亚似乎已经渴了很久，端起茶杯观察着，“听说三一的人很喜欢在茶水里加入一些让人安逸下来的药物呢，会长是怎么觉得的？那是魔力吗？好像连千年的顶级设备都没有检测出其他成分。”
“我并不知晓，只是可能与气氛的调控有关，茶大概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莉音做回座位，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具有提神效果，同样能够增强短期记忆力。相比起来，就个人爱好而言，我偏向咖啡。同时私自认为，对你应该也有所帮助。”
“嗯……有这种短期记忆力的提升，对剧本创作的效率提升也许有着大大的帮助呢。”诺亚将茶杯放下，“我现在的确希望早点解决剧本这个略有些麻烦的东西呢。”
办公室内，两人静静对坐，对视着。诺亚此刻看起来比莉音要来的更加从容。莉音的审美遍及她生活的全部，包括办公室的选址，对于此时的办公室来说，天花板的电灯似乎才是大中午时两人的太阳。
莉音的办公室并不大，不过从外表来看，内部好像是把空间折叠了起来。当然，前面也说过，莉音将那些地方改造成密室了，只是这个密室似乎也被她的审美遍及了。以至于从外界来看，这似乎和被某个会长设计出来的前卫君撞脸了。不过，这只是在天衣眼里而已。
“嗯……三一的礼仪果然没法对其他情况下的其他人有效果吗……这种感觉用文学怎么形容？嗯……应该是如坐针毡吧？”诺亚的话总是若有所指，此刻的莉音类似某个山海经的汽车品牌，在文学性的对话方面上似乎遇强则强了。
“毕竟，治标不治本。”莉音沉默片刻，如此回应。
“……”诺亚看着莉音。渐渐地使用敛息术将洋溢的笑容收了起来，不过应该是功夫不到家，她终究是在收敛之后再次轻笑出声，“还真是不讨喜的回应方式啊，会长。”
“抱歉，我刚才在推演这样的对话需要多少时间结束。”莉音将被子移开，身体也端正了起来，“虽然有些意外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似乎这也在考虑范围之内。”她自然地将双手放在桌面上，同时双掌轻微合拢。
“嗯……您的下属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诺亚将茶杯和托盘放在马克杯旁边，也是同时再次端正了一下坐姿，神情从淡然微微变得严肃了许多。
“会长，您大致能够预测所有非【奇迹】的可能。所以，这在您的预料之中，我同样不觉得意外……只是您的下属不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您要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里触及您这种地位大概不应该深入的东西？难道这是会长您无法预料到的【奇迹】？”
“……”这下，似乎是引擎爆炸了还是什么，莉音沉默着，一时间没有回答。她很清楚，诺亚说的东西与她此刻正在做的有关。从社会效应来看，莉音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应该。
“嗯……我就说说我对剧本的看法吧。”诺亚却是不再追问，而是忽然谈起了对于剧本的构思，“只不过，是关于少女与魔王的故事哦。而且还需要拜托会长出演魔王角色了哦。”
“……无妨。”莉音知道这是想损她，出于多少有一些的愧疚感，加上本身也觉得无所谓，索性直接答应了。
“但是那样导演可就不能是我了呢，既然会长是千年的首席，身为首席的导演自然要和主办方的首席绑定才行呢。如果是我来当导演的话……可能会出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哦。”诺亚轻笑，百鬼夜行阴阳部的手段被运用得淋漓尽致。
“没问题。”对于这点，莉音并未有所犹豫。这倒是让诺亚有些吃惊了。
“本身，导演和编剧这两份任职就是为了给电影背锅而存在的，会长想完全推卸责任可是不行的呢。”诺亚还是道出了莉音部分的想法，“身为普通员工，我并不知道太多的弯弯绕绕，不过只是分析一下社会形式走向还是能够做到的。可能会长因为放权并不是很清楚，现在掌权的闺蜜俩在千年自治区里可是真正的手眼通天呢。”
一直在这里用一些无聊的话拉扯着时间，诺亚似乎并不是很着急，也许是因为她的时间很充裕吧。
“……看样子的确是这样。”莉音的眼睛不停来回地扫视着办公桌。嗯，气氛感受不到了。
“会长很喜欢自己的办公桌呢。”诺亚似笑非笑。莉音则是有些不耐了，很明显，她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亲自且尽快地处理，不过她还是面色从容，“我不认为时间可以被这么浪费。诺亚，快乐星球计划拜托了。”
“呵呵……明白了。”诺亚掩嘴轻笑。随后，莉音起身，出了办公室。
诺亚则是坐等莉音的离开，在门关上后起身，看着突然出现在空旷办公桌上的钥匙，略微叹气之后伸出小食指将钥匙勾起。
“真是……”诺亚的手上转着钥匙，一边转一边叹着气，“既不诚实又不滑头，又不可爱也不讨厌啊……”
“单体双生者谬论？”在通向大门口的人行道上，老是记不住自己到底是怎么被会长预测出来的天衣听着同样不会厌其烦的优香耐心地解释着。比起与诺亚的组合，天衣与优香的组合更像是母女俩。在科普知识的时候，优香比起姐姐确实要来得更像是天衣的母亲。
“还是不记得吗？这可是基沃托斯一大爆炸性新闻哦，还记得天衣刚过来还什么都觉得陌生的时候就天天抱着刊登过这则新闻的报纸翻来覆去地。无论怎么说都应该记住这个书名吧？”
“啊……不是不记得，不过只是大概有点印象，至于为什么不记得，我不知道。”天衣挠挠头。
“等下一定要记得去科学疗养部做一下检查哦。”优香有些担心天衣的状况，按理来说人不可能记不住之前经常翻阅的书的书名吧，除非那本书真的很无聊，但是也不至于吧。
“优香前辈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啦，明明没有检查出来什么问题。”天衣则是摆摆手，“现在更希望优香前辈再说说那本书的事情呢，可以吗？”她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优香。拗不过提出合理又似乎不合理请求的天衣，优香仔细回想了一下。
“嗯……那本书唯一的价值就是预测出了天衣的出现，其他的……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优香眯眼思索着。她看过原著的译文，不过不像诺亚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加上本身并没有怎么在意，所以记忆的片段不多。但是，其他的还是有地方可以说道的，“不过可以说说它的文化价值，这也是为数不多影响比较大的。”
“诶？文化价值？”想到有关自己的东西竟然产生了比较大的文化价值，天衣有些开心，又有些害羞，不过更多的是陶醉吧，“诶嘿嘿，文化价值什么的……”
“不过，这个文化价值造成的影响负面以居多。直至现在，还有人在为这本古籍而产生分歧与争议。”
“诶嘿嘿，让前辈们因为我的事情引发争议，诶嘿嘿……”多半是花痴。心花怒放的天衣会被动地过滤掉一些负面消息，等到优香又要开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诶？！负面居多？”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优香扶额，随后开始解释起原因来。
“《单体双生者谬论》这一本古籍产生的社会效应影响了自出世以来大大小小的思想格局，虽然在那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说话，不过在第一本神迹古籍的完整译文现世之前，这种说法还只是类似【虚无】一样的邪教观念，不过从这本古籍的预测完全正确之后，这个说法已经变成各大学院不可忽视的力量和禁忌了。”
“啊？预言完全正确不是好事吗？”天衣有些伤心，看来自己的出现给基沃托斯增添烦恼了。
天衣流露于表情之上的失落与情感被同阶层顶尖水平的优香一眼获知，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天衣的肩膀，“事实上，对于千年和夏莱以及任何一个学院、学生个体来说，这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只是，当这个目标对象上升到群体的时候，它就会出现不适应的情况。”
“那、那这个说法是什么？为什么会比【虚无】的影响力还要大？甚至还变成各大学院不可忽视的力量和禁忌了？”天衣多半有着模仿说话的嫌疑，但优香没心思往这方面想。
“剧本说。全称叫做‘关于世界是一个剧本的说法’，具体内容同上，比起说法，我更认为它是一个观点。”
两人走到门口，千年不谈全部，只是门口的交通还是很通畅的，事实上也并没有哪个市民会傻傻地冲进持枪率百分之百的学生堆里试试热武器走火的概率。
“剧本说？”天衣不明白，但大概是懂了，“那个前辈想说的是，这个世界是一个超——级大的剧本和舞台构成的吗？”天衣一边说，一边还用双手比划着。
“就是这样。天衣也知道，神迹古籍的破译非常困难，能够有一本古籍的完整译文，对于神迹的了解会加深许多，当时千年凭借会长的个人能力与联邦学生会的帮助，我们才得以得到一本完整译文。
而后，译文中关于天衣出现的征兆、出场方式甚至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记录得分毫不差。可以说，我们这么努力破译出的古籍，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只是一部小说。
当时，会长甚至头一次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可是后来天衣的出现却是打破了这本古籍只是一本小说的定义。在译文中所有预测接续得到了证实之后，它的意义就完全改变了。这也就是后来剧本说力量壮大的主要原因之一。”
“哇，好难懂……我的出现竟然这么重要吗？”天衣头有些晕，对于偏文学性的东西，她一向不擅长。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也只是帮助剧本说将发展力量的时间提前了而已，还是只提前了一天。”优香叹气，“不过嘛，那一天之内的确发生了很多仍然在影响至今世界发展走向的东西……啊，到地方了，要开始工作了，具体情况让诺亚跟你说吧。”
“嗯嗯！”想到诺亚前辈的鼓励，天衣回想了一下对话全程，然后感到压力，但同时也干劲十足。
终于要开始工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