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然,到最后,她却还是失败了。
她缺乏对自己的自信是一回事,那惨遭失败,却也又是另一回事——剑心会在重新接纳灵气的时机,“大发雷霆”,将泠寒月的体内搞得一团糟。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用泠寒月的话来说,这大概是“免疫系统误将正常的人体细胞识别成了病毒,继而发动了袭击”。
真是荒谬。
那一个全身都七窍流血的时候,泠寒月自然是无比痛苦的,她害怕疼痛,但也硬生生地熬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却又是另一幅画面了。
水雾朦朦,热气蒸蒸,全身不着片缕,而浸泡在了一汪热泉之,温暖舒适,直让她舒服得快要叫出声来。
等等,热泉?
泠寒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四下张望,勉强确认了此处并非南宫苍云那地宫之内的热泉,便也大致放下了心来。
还好还好,没回到那去,就行。
但也就是泠寒月如此庆幸之后,她再看了一眼四周,却发现有人站在了那朦胧水雾之后,好似就在那么地看着自己。
南宫苍云?不对,他今天穿的明明是黑衣服,而且这个身高,也和他对不上号。
南宫苍云,分明而要高许多。
“你醒了?”洛千秋赤着双足,踩在了因水汽而湿润的地面之上,“看来恢复得还算不错,你这一具身体的自愈能力,确实是超乎了我的所料。”
泠寒月见到来者,便松了口气,也下意识地将双手挡在了胸前,可片刻之后又忽然反应了过来,对方分明,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和她一样的,女人。
“这一具身体,的确有着许多我不理解之怪异,”泠寒月伸出手,将眉角那湿润的两缕头发别在耳后,道:“例如这自愈的能力,除了妖族和某些邪修,我实在是闻所未闻——在人族之中,就连体修也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吧?”
“你这么说,倒也不假,这般自愈的能力,除却修为,单单靠着人族的身体,确实是难以做到,”洛千秋穿过了那一层朦胧的水雾,走到了热泉边上、泠寒月的眼前,“可你这一具身体,不太一般,我在和小南宫一道塑造之时,就往里面添加了诸多灵药,这些灵药效果非凡,若是聚合为基,有着如此非凡之功效,倒也正常。”
话至如此,泠寒月也不再追问此事,转而道:
“那我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有何?自然是你那剑心出了岔子——分明是十拿九稳的重修大道,却偏偏生此事端,真是令我焦头烂额。”
见洛千秋的回答与自己想的类似,泠寒月也不再多言,反倒蜷缩起了身体,靠着热泉的边岸、背对着洛千秋,便闭目养神了起来。
而站在岸上的洛千秋,在见到泠寒月如此惬意之后,却是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竟然也宽衣解带,一同下了水。
耳边传来了些窸窸窣窣的杂音,泠寒月自是没有理会,可直到自己身处的泉水起了波澜,她才回过头去,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同样不着片缕的洛千秋。
“你……”
“我?我什么我,好好说话。”
这汪热泉并不算得深,要不然也不会容许泠寒月背靠着石壁而坐下了,但洛千秋却一路漂浮,来到了泠寒月的身边。
随后,她趁着泠寒月有些猝不及防,开始打量起了对方那玲珑的身子。
“哟哟哟,你看你这光滑似乳的皮肤,这可都是我的杰作呢,你知道调配出这样的灵药,需要费多大的劲么?嗯?”
泠寒月扭过头去,表示并不想搭理着她。
“你看你,又急了,”洛千秋讪笑了一声,也如同泠寒月一样,背靠着石壁,坐在了她的身旁,“小寒月啊,师尊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不过师尊也不觉得你会如此之快地理解我——我们倒不如聊聊,前不久,南宫苍云待你如何?”
南宫苍云待她如何?
“你是指,鞭刑与火燎?”泠寒月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我有今日,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哎,”洛千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将如藕般白皙的玉臂靠在了脑后,道:“师尊曾云游过一段时日的中洲,也曾去那天下第一学府,万道学宫听过课,也曾学到了些许道理。”
“中洲?”提到此处,泠寒月却感了兴趣,也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真的人人如龙,毫无妖邪异兽可进犯?”
洛千秋笑了笑,便接着道:
“大抵如此吧,中洲有圣人、帝后一同治理,倒是比以往繁盛了不少——可这不是我要与你说的。”
泠寒月瞟了她一眼,却看到了她胸口之上的那个黑莲刺青,不觉有些惹眼。
“学宫的夫子曾言……言什么我忘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一个人的性情,与他自小生活的环境,息息相关。”
泠寒月没听懂她想表达什么,自己自小都与南宫苍云以及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要说有什么学的,自然也只能是学的他。
那么说来,要是南宫苍云真要惩罚她的话,也应该责怪责怪自己……是这样么?
泠寒月总觉得,有什么记忆,似乎快要被自己给忘却了。
“既然是万道学宫的夫子,那说的话,也总该有些道理,师尊愚笨,也不知道你有着一个什么样的过往,但师尊也相信,只要多加教育,你总能改过自新的。”
泠寒月低下了头,只是透过那清澈的热泉之水,去看自己那光洁如玉、玲珑柔美的身体。
改过自新?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真正错过,人与人之间,不过是选择不同。
可她也同样不知道的是,她这般想法,倒的确印证了洛千秋那一句话的内容——“有何成长,自然会有何性情”。
但此刻,泠寒月看着眼前泡在热泉中享受的洛千秋,心底却是忽然冒出一个疑惑,并且越来越大,逐渐地也快要抑制不住了。
所以,她问道:
“师尊,你……是男人么?”
这个问题听起来十分之奇怪,而洛千秋却只是笑着回应了她,道:
“师尊自然是女人啊,怎么,你莫非看不出来么?”
这般说道,她还略微挺起了自己的腰,好让那一对整日里被厚重的衣袍所遮挡着的峰峦,展露出来。
泠寒月承认,那色泽与曲线,的确是有些晃眼,但自己的应该也与对方差不到哪去。
“师尊,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泠寒月苦笑道:“我现在,也是个女人——仅次于现在。”
洛千秋笑了笑,却也这般承认道:
“的确,师尊与你一样,曾经,也是个男人。”
这般惊涛骇浪的事实,若是放到外界去,定会引起一轮不小的争论,只是落到了泠寒月耳中,却偏偏让她有些释怀。
难怪难怪,她会掌握着那门颠倒阴阳的法术;也难怪难怪,她会认为“将男子雌化,再带在身边调理教育”,会使得人变得乖巧而易驯化……
原来,她自己也是如此啊,但话又说回来了,曾经那个男身的洛千秋,又会是一副如何的模样呢?
泠寒月对此,却是充满了好奇,如有必要,她更想见识见识,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才能将洛千秋这般孤傲的仙子,给驯服?
“多说,多错,若是以后有机会,师尊再与你们讲讲曾经的故事吧,”洛千秋从热泉中起身,唤来一条浴巾,好将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给遮挡而住,“好了,我大概想出怎么解决你剑心问题的办法了,跟我来吧。”
解决我剑心的办法?也对,除我之外,洛千秋她大概就是这南洲第二个拥有着通明剑心的人了,有着解决她剑心无故发乱的办法,也并不奇怪……
等等,她知道了我剑心仍在?
泠寒月看着洛千秋离去的背影,却忽然像一只炸毛的小白猫一般,弓起了背、似乎在对着她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