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不下去了,种植在门口的花朵们伸出藤蔓拍了拍茉莉,然后给她指了指宅子里。
茉莉一开始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在确信这些植物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反而是在指引自己后,她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跟随路边花朵的指引来到了菲尔的房间,刚进屋就看到米露丝将沙发椅搬到了床边,腰肢微屈,神情担忧的望着眼前之人。
米露丝没有做任何回应,她自然是知道茉莉的到来。
“菲尔大人这是?”茉莉温声询问。
米露丝轻咬下唇,犹豫之后小声地回复她:“没大碍,只是一些小问题……最近玩的太疯没注意身体,所以生病了。”
茉莉环视四周,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同时她也注意到,这个地方除了一个连通露台的落地窗,就没有连通其他地方的房门了。似乎并没有之前在‘梦境视线’里看到的书房。
“你先去浴室泡个澡吧,长途跋涉也辛苦了,这几天就在这住下吧,菲尔大人也会开心的。”感受到茉莉的视线,米露丝只当她是好奇菲尔的房间布局,并没有引起她的反感。
“我知道了。辛苦了,米露丝大人。”茉莉倒退出房间,为二人带上了门。
浴室的位置她还记得,直接过去就行了。虽然很好奇菲尔那个书房在哪里,但是没有对方的允许,还是不要在房子里乱逛吧。
房间内,一直闭着眼的菲尔轻颤几下睫羽,双眸缓缓地睁开,粉唇轻启道:
“小米……你在吗?”
“我在这里,菲尔大人。”
米露丝微微欠身凑到了菲尔的身边,急切地回答道。
“我做了个梦,梦到我睡了好久好久,小米不见了,还有‘花房’的一切都变成了废墟。”
“没事的,就是噩梦而已,菲尔大人不用担心。”米露丝抚摸着菲尔的额头,为她整理了下头发。
片刻的安静过后,菲尔再次开口。
“小米,之所以你不让我出去,就是这个原因吗?”
米露丝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难怪啊……我以后会老实点的,嘿嘿,没有下次了。”
“是我的错,菲尔大人,我只是一味的回避这个问题。其实我该早点告诉您的,只是我担心您会一直问起相关的事情,一直问到危险词,所以才不告诉您的。”
菲尔将手抬起,抚摸着米露丝的脸庞,只是因为头还有些晕,米露丝的脸也只是感觉到很轻的一个剐蹭。
“所以,我只能待在‘花房’,这是因为一旦去到外面我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对吗?”
米露丝点了点头。
“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一旦您亲自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所以每次只能通过被我抱着出门。这样你就能多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并且也没有这么严重的症状出现。”米露丝顿了顿,似是有些自责没有看好菲尔。
菲尔想起了上次前往茉莉的村子,那会儿产生的那种困意,原来不是自己困了,而是这种症状逐渐发作了。
“按照药理魔女的说法,这是一种不存在却又真实施加在您身上的‘疾病’症状。”
听到‘疾病’二字,菲尔回想起了那本笔记上的内容,里面虽然有提及魔女是不老不死的存在,却没有说她们不会受到疾病的困扰。
生病了需要调养身子,需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这也是统一的法则。
“那……小米也会有这样的症状出现吗?”
“会有,但是并没有菲尔大人的情况严重。要说效果的话,我只是渐渐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在外面待一段时间没有问题,但是菲尔大人您就不一样了,大部分情况是立即出现症状。”
菲尔深吸一口气,她有猜测过很多种答案。女仆担心主人在外面被欺负被欺骗,所以哄骗主人只能待在家里;女仆其实是个坏人,‘主人’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是虚构的;女仆担心主人没有生活常识,死在外面了;却没曾料想到是这样特殊的一种症状。
“对不起,小米……我没有想到会是怎样的情况。”
“是我的问题,菲尔大人。我不该自作主张地隐瞒这些事情,在你刚醒来的时候就该告诉你这件事。”
“没关系的,小米你做的很对,如果是刚醒来的我,的确有可能会一直追问下去。你说的那个危险词,既然连你都那么担心触及,那我还是不要再继续过问了,我相信你。”菲尔说着顿了顿,“而且,经过这次所谓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也正好让我打消了去外面的念头了吗?”
米露丝被菲尔的话给逗笑了一下,随即她又将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了菲尔有些冰凉的小手。
“做了很多次的事情,结果这次却还是疏忽了,菲尔大人也不愧是菲尔大人,身为女仆的我还是没办法在菲尔大人您有着强烈欲望的情况下阻止您呢。”
“哼哼……所以知道了吧,每次被你抓着泡澡啊,挠痒痒那些,都是给你的奖励罢了,才不是我跑不掉。”菲尔翘着嘴,尽管脸色还有些惨白,却依旧没法阻挠她嘚瑟这一下。
“所以说,以后菲尔大人就好好地待在‘花房’生活吧,‘送信者’会给您带来见闻,偶尔也会有人误入此地,不会让您无聊的。实在是想见其他人了,我们也可以通过‘门’前往魔女国。至少在魔女国,您的症状不会突然就发作。”
“我知道了,小米。”
房间内,二人逐渐沉默。
菲尔望着天花板,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被窝里挪了挪,让自己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不过身体上那种疲惫的感觉却依旧没有缓过来。
房间内的灯光比较微弱,窗外的月色也通过落地窗那薄薄的窗帘穿透进来,映衬着菲尔雪白的发丝,她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微光,看着窗外那虚假却又真实的天空,又好像神识飘到了其他地方。
少顷。
“小米……”
“我在的,菲尔大人。”
“如果我今天睡过去,下一次醒来会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而且醒来之后又失去了记忆,你会不会很难过。”
米露丝嘴唇微张,想要说出的话并没有立即说出口。
“会的。”
收敛了情绪,但吐出的字节依旧有些颤抖,这一微弱的细节还是被菲尔的耳朵给捕获到了。
“对不起啊,让你一直这样照顾着我,被困在‘花房’一定很孤独吧……”
“不会,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是我自愿留在这里照顾您的。哪怕您这次睡过去,下次醒来又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我还是会留在这里守护您的。”
“抱歉,我只是随口提及,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但是嘛,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哎呀,这次是真的老实咯,小米以后就需要你多照顾我咯!”
菲尔笑了笑,握紧了被子里被米露丝握着的小手。
“谢谢你,小米。”
“我会一直追随伊利斯菲尔大人,直至时间尽头……”
“好啦,小米去休息吧,我有些困了,明天可能会睡个懒觉。”菲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比刚才还要虚弱了,困意使得她的眼皮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菲尔大人,明天可以期待一下瑞福尔虾,水煮的,蘸料吃会很好吃。”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菲尔对于米露丝突然的话题转移有些不解。
“茉莉回来了,除了给您带来了见闻笔记,还带了点外面世界的特产,这个瑞福尔虾可不好找到。”米露丝撒了谎,这样的食材她只是并没有从食神魔女那边进货罢了,她这么说也只是想要勾起菲尔的兴趣。
“哦?茉莉也回来了。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呀。”
菲尔睡着了。
看着对方微弱灯光下和月光混合一起衬托的脸庞,米露丝双手抱在了头前。都怪她一时的失误,让菲尔大人接触了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这次被调走了多少精力。
如果明天早上菲尔大人没有起来,那对于她来说,接下来的时间又将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了。
最终,米露丝就这样坐在床边守着菲尔渐渐睡了过去。
泡好了澡,换好了睡衣的茉莉来到房门口,见到二人的状况也没有去打扰她们,只是心里默念了一声晚安,便裹着毯子走回了客厅。
先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晚好了,希望明天能见到活泼的菲尔大人。
她这么想着,也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