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逐渐归于稀疏平常的库房，竟因少女的一句话，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屋外无比喧闹，阴暗中却又维持着难以阐明的寂静。

停下脚步。

表情微微有些惊讶，莫许回过头眉毛轻挑，倒是没有故意装作听错。

“为什么这么问？”

第一反应不是难以置信，也不是拒绝。

而是饶有趣味嘛。

至少这一刻安月敢肯定，自己的尝试成功了大半。

“因为老师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一点惊慌失措，应该是真想过答应那些同学的请求，只是后面发现了我，才想到支开其他人脱身。”

安月眼睑低垂，声音紧张又保持着十分违和的平淡：

“所以我想试试如果是我的话，跟老师进行交易，老师还会愿意吗？”

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莫许轻声应允，又忽然话锋一转道：

“其实你的分析有两个错误，不过能看出我当时有妥协的心思，代表安同学你还是很聪明的。”

“嗯？”

安月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目光中迎接到了莫许似笑非笑的双眼。

“第一个错误就是我当时是没有选择，而不是真的一开始就有答应她们的打算，无可奈何和自甘堕落完全是两种境地。

如果反抗的话，只会让情况更加不可控，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既然事实没办法改变，不如想想如何为自己牟利。”

完全没有被误会的愤怒，莫许如今表现的冷静，完全像是在诉说其他人的故事。

“安月同学以我当时表现的太过平淡为线索，推导出一般男人不可能情绪毫无起伏，从而联想到我本来就是卖的。

那不如设身处地的站在我当时的角度想想，我除了配合还能做些什么吗，大声呼救，还是以死相逼？”

“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最优解，没有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这也有错吗？”

有错吗？

绝对没错，相反还是非常冷静和有理智的判断。

那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莫老师一开始就是有卖身的想法呢？

红唇微微张了张，安月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可话堵在嘴边，面对莫许波澜不惊的目光，她又感觉一切太过苍白。

倒果为因，其实她一开始心里就有答案。

而这个答案的产生，完全是自我意识过剩，擅自给人下的定义。

亏她还堂而皇之的分析，根本不懂当时莫许真正的处境，还有心思。

“对不起老师，我，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一般男人在那个时候会....”

“第二个错误。如果我真是卖的话，顾客是谁我都会同意，不可能区别对待，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走到安月身边，莫许仰起头看着安月的眼睛。

这个世界因为生长发育的优势，女生普遍要比男生高一些。

这也导致他想居高临下的掌控主动权，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但现在这个角度，貌似也行。

至少如今安月脸颊红晕明显，眼神久久难平静。

“那，老，老师的意思是包括我吗？”

仿佛是感到难以置信，安月愣了许久，抬手指了指自己。

“对，包括任何付钱的人，我说过平等....”

友好微笑。

莫许的话没说完，他忽然看见安月掀开，自己遮住另外半张脸的长发。

发丝后面完全是张被烧毁的脸颊，森森白骨总是不经意在暴露的血肉中展露，充血的眼珠在空洞的眼眶中来回转动，让人难以想象闭眼的姿态。

原本娇嫩如玉的皮肤，变得格外狰狞，渗人，紧贴骨架的每一寸。

如果说安月完好的半张脸是天使，那这张被烧毁的脸颊，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极端的恶魔。

属于是小孩子看一眼，可能都会当天晚上做噩梦的程度。

“那现在呢，老师？”

看得见莫许眼中的震惊，安月目光暗淡。

却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长发。

故意让自己另外半张丑陋的脸，展现在莫许面前。

她就是想试试，如果自己花钱，那没有有可能在莫许这儿，面临完全公平的境地嘛。

“一样。”

确实是震惊了许久。

不过莫许很快平复下来，眼眸中带着好奇还有心疼的抬起手指。

轻轻触碰了安月，那半张烧毁的脸。

“现在还疼吗？”

指尖轻触，明明那半张脸，完全丢失了感觉。

但这一刻安月似乎感受到了莫许指尖的温度。

“不，不疼了。”

从小到大，头一次有男人敢靠自己这么近。

安月下意识的扭过头，不敢直视眼前的莫许。

“已经过了十几年了，该痛的早就痛过了。”

察觉到安月语气中的失落，莫许踮起脚尖，微微一笑。

“其实挺有魅力的。”

“嗯？”安月眉头微蹙的扭过头。

她不喜欢别人这般恭维自己。

因为她看得出来，那些人说得都是违心的话。

如果烧毁的脸也算漂亮的话，那那些貌比天仙的女人。

为何不主动去把自己另外半张脸烧掉。

安慰只是因为事实没法改变。

所以才出于同情和内心庆幸的宽慰几句。

殊不知，她从小到大，最讨厌这般虚假的惺惺作态。

安月本以为莫许也是这般心思。

却在看见对方眼睛的时候，完全推翻了自己开始的想法。

因为那双眼睛里，根本看不出半点同情，可惜。

只有好奇，还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情绪。

“至少我挺喜欢。”

微微一笑，莫许真没说假话。

一如电影《喜剧之王》里的理念。

为了保持自己的服务态度，你总得面对各种各样的客人。

不可能漂亮的就接待，丑的就弃之不顾。

本来就是卖的。

别人不嫌弃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呢。

况且他是真觉得安月如今这样子，不算多难看。

主要是另外半张脸，太有魅力了。

即使有被烧毁的部分，也只会让人觉得有特色，留下了幻想的余地。

当然如果整张脸都完美无缺的话，更好啦。

只是现在这个样子，莫许也可以接受。

我管你这那的，开冲！

“那老师，如果！”

本来莫许是要拉开距离。

毕竟现在安月还不算他的客户呢，他只是展现一下自己的职业修养。

结果还没来得及后退。

莫许的腰身忽然被安月环住，整个人的手，也被抓进对方怀里。

两个人的身子，此刻紧紧相贴。

柔软清香，随着清晰可闻的心跳，互相交织余温。

“如果我现在让老师，亲我一下，老师会愿意吗？”

表情微变，不用引起过多情绪，莫许直言不讳的抬头开口：

“安同学，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打算卖身，我说得卖，也只是相当于租借男友的交易。

相当于你们花钱，然后我尽最大努力来扮演一个完美男友的身份，男友该做的事情我都会做，但不包括睡觉，还有其他太过亲密的举动。”

“五十两黄金。”

“但话又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