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能行!
我一边在「下落」恶魔的身体上辗转腾挪,用无名魔剑不断累积伤害,一边暗自感谢希瓦莉尔。哪怕在现在这样危险的场合下,她也没有包揽属于我们的战斗,还给这把魔剑赋予了“真实伤害”这种程度的力量,让我作为魔剑士的战斗方式得以成立。
希瓦莉尔在哪里呢?要是除了「下落」恶魔以外还有更强的家伙跟她在周旋,她不会因为分给这柄魔剑的权能过多导致落入劣势吧……我压抑着不安的想法,一边躲闪着「下落」恶魔的高速斩击,一边仔细观察着那张满是愤恨而彻底扭曲的人脸。
没错,那是「下落」恶魔的受害者,艾薇雅斯·麦格努斯。这只恶魔似乎没有自己独立的物理形态,而是把好几只雪龙兽的躯体加上人头拼接成了这只怪物,虽说是缝合怪但动作却无比迅捷,我好几次差一点点就要被当场腰斩了。可我看不见恶魔血条啊!我哪知道还要打多久,它哪怕已经一堆肠子飘在外面,动作却依旧那么生猛,难道就没有要害吗!
“恶魔,杀无赦!”
我一边在「下落」恶魔的身体上辗转腾挪,用魔剑砍出伤害,一边情不自禁地喊出这样的宣言。要是披着一条围巾再戴着写上恶·杀字样的口罩就更有那种氛围了,而且「暗」之恶魔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跟奈落真的很像……但如果获得那种力量的代价是要失去妻儿、流下血泪的话,还是饶了我吧。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沉溺在名为复仇的幻梦之中了。
「为什么!」
那张苍白的人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区区土著!区区生鲜食材一匹!竟然可以掀掉在下的自助餐桌!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
很奇妙,这只「下落」恶魔能用我们听得懂的人类语沟通,虽然说的话颠三倒四……自助餐桌,指的是我烧掉的那些通向异空间的门扉?恶魔这是把我们字面意义上当成食材?还称我为土著?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我很想放出点更帅气的狠话,然而躲闪「下落」恶魔的尾鳍的斩击就已经消耗了我大多数的脑细胞,我只能一边激烈攻防,一边从牙缝中断断续续地挤出一段话:
“你好!「鲁迪乌斯·格雷拉特」(Devil·Slayer)是也!为你的自助餐配送食材!食材忘带了,作为补偿我带来了你的死!去和「永恒」恶魔凑一对吧,「下落」恶魔——”
“鲁迪乌斯,当心——!!!”
艾莉丝扯着嗓子大喊,我堪堪再次闪过差些将我斩首的攻击,正要再次抓住恶魔节奏的空隙施展攻击,「下落」恶魔的人脸一下子拉出弧度猎奇、嘴角溢血的狞笑:
「就算传送门被破坏,下落也没有停止!打开更大的门,就用你作为钥匙吧,Devil·Slayer!」
……
不那么久远以前,人神警告过我:一定要尽快和希瓦莉尔两情相悦然后结合,否则她会死。
你问我作出了怎样的选择,那还用说吗?我已经无法再坚持复仇的立场,对人神的厌恶和逆反心理难道还比得上恋人的生命么?如果子虚乌有,我顶多是给讨厌的人神增加了笑料,可如果确有其事,我哪里赌得起呢?
“孩子的名字,到底取什么好呢?”
“取我的名字和老师的名字交叉一下的话,就叫露西好了!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卢西安。”
与我挚爱的希瓦莉尔老师激烈前后,这般那般以后,她怀上了我们爱情的结晶。如果不是笼罩在人神预言的阴影下,如果不是整个世界都面临着「枪」之恶魔的威胁,这该是何等的甜蜜……
然而,我们只能逃了。就算强如希瓦莉尔,也不能怀着身孕去战斗,我也不能将她留在身后自己挺身去当勇者,当然只能逃走!不幸中的万幸,是我那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的便宜团队,到这样的关头都还没有解散。
“鲁迪真是的……取了露西这个名字的话,我们的孩子又要叫什么好呢!”
“鲁迪乌斯,你欠着我的胜负还没有决出来,可别想就这么从我眼前消失了!”
“艾莉丝,真是拿你没办法呢,就让我再跟上一段日子吧……喂,可别对我产生什么轻浮的想法!”
“呜哇,鲁迪乌斯,你是什么便宜轻小说里的男主人公么!你身边肯定少不了乐子,本小姐也来加一个吧!朋友限定!本垒不可!”
希露菲、艾莉丝和洛琪希,甚至连玛奇玛也包含在内,全都同意跟我和老师一起远走高飞,寻找一片不会被「枪」之恶魔戕害的偏僻之地去扎营生活,至少要保护希瓦莉尔老师腹中的孩子安然出生长大。
逃亡的路途,比我们想象的漫长了不知道多少倍。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建筑被打成残砖断瓦,城镇全部尸横遍野,而且被从天而降的子弹击中,死去已是最幸运的结局,也许会变成骇人的魔物也说不定。
“魔法师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救救这个村子吧……”
“你不是你们队伍里唯一的男人吗,你不也要成为一个父亲的吗……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们全部!!!”
“对不起,呜呜呜……我尽力了,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到此为止吧,希露菲叶特。这批伤员你再耗费魔力,也锻练不了新的治愈魔法,就让我来给他们个痛快好了。”
我们的耳朵被求救的悲鸣磨出茧子,我们的良心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冷却。被「枪」之恶魔收割的世界里,我们自保尚有一些余裕,但是能救的人却太少太少,每拯救一人就必定有十人、百人甚至更多的人在我们面前绝望死去;得救的感谢我们收获太少、临死的憎恨我们听到太多,在死者们的诅咒浸泡下,这个队伍的每个人都变得忧郁不已……除了玛奇玛。
时间快进不知道多少年。
我们栖身在米里斯大陆的青龙山脉附近,建起了一个小小的村子,露西在村里安然地出生长大了。谢天谢地,我们的精神创伤没有遗传给露西,她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子,长得很像她的妈妈,甚至背后还带上了一双小小的翅膀。
而露西也是我这一次人生,唯一的一个孩子。
我跟玛奇玛之间,的确没有越过那条线;甚至连艾莉丝和洛琪希,最终都只维持在了恋人未满的暧昧状态。除了希瓦莉尔老师,我亲密接触过的女孩子就只有希露菲了,而我们也很默契地注意着,不要再让下一个孩子诞生到如此危险、如此绝望的世界上。
大家都已经长成了大人,露西也寄托着大家的爱,把大家都当成了她的妈妈——希露菲是绿妈妈,洛琪希是蓝妈妈,艾莉丝是红妈妈。希瓦莉尔是天使妈妈,就连玛奇玛都被她称作恶魔妈妈……嗯,虽然这么称呼倒也没什么问题,玛奇玛本人也觉得听起来很帅气,但是爸爸我跟玛奇玛小姐真的没有那种关系啊。
那么,为什么要把玛奇玛称作恶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