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个身着青衫的青年,腰间佩剑。
细细看去,眉如远山含翠,眼似寒星凝霜,鼻梁挺直,眸中透着几分清冷与孤傲,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却更添了几分不羁。
没有人关注少女的情况。
一个乞丐的生死与他们无关,哪怕是横死街头也顶多是觉得晦气。
但一个敢跟客栈老板硬钢的人可不多见。
至少在天墉城中,敢这么和中年男人说话的,也就只有城内的那几个名门望族了。
中年男人打量着男子,不断在脑海中搜寻着与他相似的面孔,可始终没有找到。
他可以确定,他不认识这个男人,更不是天墉城里那些达官显贵家中的子弟。
一想到这儿,客栈老板的气焰又嚣张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老子教训一个讨口子还需要你来管闲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看见你一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凌一个可怜人。”
青年轻抖剑鞘,佩剑脱鞘而出,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上,剑尖直指中年男人面门,“速速给我退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幕,直接把客栈老板给逗笑了。
“哪来的瓜娃子,真以为拿着一把剑就是伸张正义的剑客了?”
天墉城只是一个边缘小城,平日里就算是炼气期的修士都难见一个,他还真就不信青年是个修士。
但凡稍微有点修为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离开天墉城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其他城市或是宗门发展。
谁还闲的没事出来玩伸张正义这样的戏码?
“不见棺材不落泪。”
青年眼神冰冷,散发出阵阵杀气,剑气不断凝聚在剑身之上,震的周遭的空气都有些扭曲。
吃瓜群众中,有些略有见识的人见状,赶忙惊呼,“布豪,此子能凝聚灵气化自己所用,是筑基强者!”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纷纷避而远之。
在一个炼气期修士都少的跟珍惜动物一样的边缘小城,筑基期修士就已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绝顶强者。
客栈老板闻言更是冷汗直流。
本以为来了个装逼犯,没想到人家是真有本事!
噗通!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我知道错了!”
客栈老板二话没说就跪了下去。
开玩笑,天墉城的城主不过也才炼气后期而已,得罪一个筑基期修士,那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天墉城虽然明面上归属与合欢宗,但合欢宗是何等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哪天天墉城被灭了,合欢宗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更别说杀他一个客栈老板了?
和衙门有关系又有什么用?
人家衙门看见青年,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上仙啊!
“呵,知道错了?”
青年冷笑,“你刚才在殴打这女孩的时候,你可曾想过饶她一命?说到底,你不过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鼠辈,你哪里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客栈老板虎躯一颤,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太奶在黄泉彼岸朝自己招手。
“上仙教训的是,我愿给这女孩全部家产赔罪,还望上仙饶我一条狗命!”
“今日天赦,不宜杀生,你算是捡回了一条狗命。”
利剑入鞘。
青年绕过客栈老板,弯腰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孩抱起,“红尘客栈二楼第一个房间,我希望你能在今日之内兑现你刚才的赔偿,别抱侥幸心理,你应该不想亲身体验我的手段。”
留下这句话后,青年转身离开,给众人留下了一道潇洒的背影。
艳阳在此刻冲破云层,照耀大地,好似正道的光洒在了大地上。
“萧炎哥哥,等等我,婉兮想要和你一起走!”
“婉兮听话,在这里等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你的!”
“不要!萧炎哥哥不要走,不抛下婉兮!”
往日那悲伤的离别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了少女眼前。
她就像那时一样,不顾一切的追赶。
但眼前所留下的,只有那道她日思夜想的背影。
渐渐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萧炎哥哥……”
天空失去颜色,悲伤逆流成河。
少女紧紧的抱着棉被,贪婪的享用着上面残留的余温。
“你好点了吗?”
耳边传来一道呼唤,玉润珠圆。
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萧炎哥哥。
但这个声音她有些耳熟。
刚刚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到过。
她扭动着脑袋打量着四周,黑葡萄般的眸子中闪烁着不安。
“这里是……”
“这是我落脚的客栈,见你晕倒就把你带来了,刚刚我给你服下了一颗养伤的丹药,身体好点了吗?”
青年柔声询问。
但少女一听这话,当即就不淡定了。
丹药!
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知道丹药的价格不菲。
哪怕是在家破人亡之前,她家里也根本不可能拿得出钱买下一颗丹药。
就算是最低品级的丹药,把家产全部变卖了都不可能买的起!
“这,这么贵的东西……我还不起……”
少女急得直接哭了出来。
早知道会欠这么多钱,她还不如死那儿算了。
青年无奈苦笑,“不用你还,我做好事从不求回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少女的内心终于是好受了一点。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坦然接受青年的丹药。
她的母亲曾经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现在没钱,可以后要是有钱了的话绝对要百倍还给他。
“看你还有精神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青年说道:“我叫陈长安,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诗婉兮。”
少女小声回答。
“婉约蕴藉,美目盼兮,不错的名字。”
陈长安从床沿起身,端来了一碗热粥,“我听那客栈老板说你三天没吃饭了,本来想给你吃点好吃的,但为了你的健康,还是先委屈你喝点粥,润润肠胃吧,等身体调养好了我再给你买。”
诗婉兮端着碗,呆愣愣的看着碗里还在冒着热气的米粥,眼角流出了不争气的眼泪。
一年以前,她家破人亡,一直都在流浪。
每当在寒冷的深夜,她总在期盼着何时能再度拥有往日父母在世时的温情。
可没想到,在她最绝望,最不甘的日子中遇到了。
她,真的没有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