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坐在沙发上，手中摇晃着早晨的那瓶牛奶。
喝，是不可能喝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喝。
在明知道牛奶里面有问题的情况下再去喝，那就真成傻子了，再怎么说他也不想成为江寻雪手中，供她肆意把玩的妙妙工具。
“呼……”
林晓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将尚未开封的牛奶放在茶几中央，起身去厨房冲好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后，戴上耳机听起了歌。
不管江寻雪今晚会不会来，他都不准备睡了，就让一切在今晚结束。
……
深夜，江寻雪看着墙上的时钟，内心无比纠结。
她始终想不明白，林晓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寻常的梦，还是在借着做梦暗示自己，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虽然以往林晓也总是把做梦这种事讲给她听，但从未有一次说的与现实如此相似，就像亲身经历一样，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可……
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寻雪可以确定，自己这几年来，一直做的非常隐秘与小心，而且在多次试验后，她对于药量与时间的把控也变得近乎完美。
林晓身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由于抗药性而缩短药效时间的问题。
也就是说在没有别人提醒的情况下，林晓只要乖乖地喝下去那杯由自己加了料的牛奶，就不可能察觉得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就是这样！
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在一阵纠结后，江寻雪慢慢说服了自己。
虽然疑点尚有，但是心中对林晓的强烈爱恋，以及对夜袭这种背德感的痴迷与渴望，暂时压过了江寻雪那岌岌可危的理性。
她看着时钟指针缓缓移动，在落到十二点整的时候豁然起身，拿起了林晓房门的钥匙，开始行动。
咔嚓……
钥匙插进锁孔。
转动半圈。
江寻雪打开门，透过门缝向屋子里面看了一眼，在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光亮与异常声音后，终于放下心，长长松了一口气。
是自己想多了。
晓晓根本没有发现。
她脸上露出笑意，轻手轻脚走进屋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样疼爱林晓，一边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然后……
就看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目光幽幽的林晓。
在那一瞬间，江寻雪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脚步异常凌乱，后退两步，刚刚放松下来的大脑几近当机，在反应了半天后才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啊哈哈……这么晚了，晓晓你怎么还没睡？”
“一会就睡。”林晓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只有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无奈与痛心。
他没去质疑江寻雪的动机，也没有去责怪江寻雪的举动，只是面无表情地询问道：“雪姐，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就是，就是……”
江寻雪声音磕巴，她这次真的是赌错了。
秘密彻底暴露的巨大冲击让她难守心神，以至于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借口，而且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人会相信她那拙劣的的借口。
“没事的话，我要睡觉了，明天见。”林晓的声音毫无波动，他在江寻雪紧张的目光中拿起牛奶来回晃了晃，然后下达了逐客令。
在送走一脸呆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江寻雪后，林晓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当面拆穿这个选项，这个他最不想面对的选项。
真是令人头疼。
……
第二天，清晨。
江寻雪拎着准备好的早餐，站在了林晓门前。
她把手轻轻放在面前的防盗门上，却迟迟没有敲下去，因为她在害怕，害怕林晓在认清她隐藏起来的真面目后，会与她彻底决裂。
在昨夜突然暴露后。
她就开始变得紧张，害怕，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一点点向着危险的方向滑落。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溺入深海，无法呼吸而不断求救的人，理性随时会被淹没。
江寻雪站在原地，眼底浮现出几分挣扎之色，她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半晌后，她收回了搭在门上的手掌。
准备转身离去，心想晓晓他以后一定会非常讨厌自己这个变态姐姐吧。
只不过在她刚刚转过身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林晓探出头，看着江寻雪，十分自然地接过早餐，同时有些疑惑。
“雪姐，你来了怎么不敲门？我都快饿死了。”
江寻雪愣住。
她看着那没有丝毫怪罪的微笑，眼底忽然湿润。
“忘，忘了。”
有泪光在眼角闪烁，但江寻雪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看到江寻雪的样子，林晓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幸亏自己刚刚发觉，已经到了早餐时间，江寻雪却迟迟没来，便主动趴在猫眼上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这才避免了坏结局。
她内心戏怎么这么多？
自己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彻底疏远她。
他是想解决问题的，不是想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雪姐，进来吧，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
林晓打开门，有些强硬不容置疑地将江寻雪拽进房间，然后锁上房门。
他坐在桌边，刚想组织下语言，就看到了江寻雪手中那熟悉的东西，林晓眼角顿时一跳，袋子里有瓶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牛奶。
难不成还没放弃？
江寻雪察觉到了林晓复杂的目光，不复往日温柔游刃有余的形象，神色紧张地辩解道：“它没问题！我今天什么也没做……”
经过昨夜江寻雪已然明白，虽然她想不通林晓是怎么知道的，但林晓确实已经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小伎俩，昏睡牛奶彻底失败。
看着江寻雪声音艰难的用力辩解，林晓猛然意识到，一道关乎两人未来的选择题正摆在自己面前。
是相信？
还是怀疑？
他只犹豫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便有了答案。
废话，这个时候肯定要先相信再说别的，就算心里不信，也要表现出对江寻雪的绝对信任，没看到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吗？
那是死兆星在闪烁！因爱生恨可绝对不行！
“我知道，我明白，我相信你。”林晓温暖地笑了笑，心中有了主意。
他将目光移到江寻雪脸上，与江寻雪四目相对，能够看出来江寻雪此时的心情异常复杂，以至于脸上都露出了紧张局促的潮红。
“其实，你每天晚上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林晓缓缓开口，第一句话就对江寻雪造成暴击，直接贯穿了她的防御。
江寻雪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巴，难掩惊愕之色。
“我之前是在担心，如果直接和你摊牌，你会受不了，一气之下做出让我们都抱憾终身的事情，这才试着去借着梦境来暗示你。”
“昨晚也是在等你。”
林晓忽然停顿一下，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回答。
“说真的，我不清楚你的心里，究竟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也不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到底是什么。”
“但对我来说，你是一个无法被替代的人。”
在感受到周遭的氛围已经渲染得差不多后，林晓轻轻按住江寻雪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所以答应我，千万别再这样了，好吗？”
“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以后就让我们彼此坦诚相见，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