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达那是想要安其罗的命,苏珊娜那是粘他。而赛丽尔虽然不会隔三差五的来烦他,但每当他去找她的时候,总能看到她在干一些奇怪的事。
赛丽尔刚来的时候很不服管,在被他集中收拾了几次后倒是学乖了,但却突然从浑身是刺的性格转变成了沉默内向的性格,以往不管见到谁都要冷嘲热讽两句的她有可能一整天下来都说不了十句话,所以安其罗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把她给收拾自闭了……
本着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他开始去赛丽尔的宿舍找她谈心。
谈的什么内容他已经忘了,他只记得赛丽尔宿舍那一天变一个样的奇怪宿舍。
第一次去的时候,安其罗刚一进门就踩了一脚的纸屑,然后看到了正坐在床上不紧不慢的撕着纸的赛丽尔。
问她在干什么,回答说在撕纸,再问她为什么,她说喜欢。
根据心理医生的说话,她可能是在用这种方法排解压力,所以安其罗也就没在意。
然后安其罗第二次去的时候,纸屑没了,换成了一地折断的火柴棍。问她为什么,还是回答喜欢。
心理医生仍然认为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排解压力。
第三次,她的宿舍整洁无比,只是没用现代的方式进行照明,而是点了一堆蜡烛。
心理医生表示这个人有点意思,需要多观察一下再下结论。
第四次,宿舍依然整洁,而且蜡烛没了,使用了现代的照明方法,整个房间非常明亮,而且还用一些暖色调的装饰品把房子里装饰的十分温馨。
第五次,宿舍风格温馨依旧,只是她给自己的身上到处扎满了钢针,差点没把正好去找她的安其罗给吓疯。
后来听一个外科医生解释说这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名为“针灸”的治疗方法。只是在人体内充满纳米机械的现代,这种疗法已经失去其作用了。
在确定了她参考了一些针灸书籍,并且那些针扎的位置也确实大半扎在穴位上后,医生专门给安其罗强调了她这不是自虐,才让他放下心来。
而且赛丽尔拥有的各种各样的怪癖,她不只是在宿舍中独自表现。
安其罗就不止一次发现她的战机驾驶室里有铁屑、白色的沙子、一些布满了牙印的塑料玩具之类的东西,他也实在想不通赛丽尔在驾驶室里干了什么才会产生这些东西。
还有一次安其罗在食堂吃完饭离开时发现赛丽尔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吃饭,于是他就躲在一旁暗中观察,想知道她会干些什么。
她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只是把汤倒进米饭碗里,用勺子一顿搅,然后再把这堆混合物倒进汤碗里,再一顿搅,接着又倒回米饭碗里……安其罗就看着她不断重复上述过程整整半个小时,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当时自己真的是闲得慌。
安其罗也专门去看过赛丽尔的资料,只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赛丽尔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父母稍微有些溺爱她,因此她大部分出格不严重的要求还是会尽量满足她的,很有可能这些怪毛病就是她小时候养成的。
她在十岁的时候被检测出魔导生体质,于是中断了正常的教育过程,转而上军校,并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后来到了安其罗的“暗夜”小队。
心理医生认为她在那么小的年纪突然从熟悉的环境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而且比较压抑的环境中,这也是造成她奇怪性格的原因之一。
她的排名虽然在她所在的军校名列前茅,但那所军校其实并不是什么排得上号的军校,她的实力在“暗夜”小队中更是排在末尾的。如
此巨大的反差让她可能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再加上她争强好胜的性格,所以她才不止一次的向安其罗发出挑战申请。
不过她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人,在被安其罗连着收拾了几次后就学乖了。不像希尔达,屡教不改。
赛丽尔除了偶尔会向安其罗发起挑战,并希望以这次战斗将他从队长的位置上赶下来以外,平时的她还是挺听话的,战斗的时候也很少怯场。
其实安其罗对她这个人还是很感兴趣的,他平时总是会稍微多留意一下赛丽尔。不为别的,就为看看她还会不会整出什么有趣的幺蛾子来。
最有意思的一次莫过于她向基地申请买一台液压机和一台碎纸机的时候,上级综合了一系列考虑后竟然批准了。
这些考虑包括“魔导师压力很大”、“平时那些魔导师们也没少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两件东西也不贵”、“心理医生说了她没有自残或自杀倾向”、“如果这两样东西真能让她泄压的话就随她去了”、“哎呀液压机呀其实我也很想买一台来玩呢”等奇奇怪怪的原因,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赛丽尔高高兴兴的把这两样东西抱回宿舍了。
但安其罗很不放心,赛丽尔这个人实在是太怪了,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因此他总是担心她会不会一个想不开把自己的手伸进碎纸机里给搅了,或是把自己脑袋放到液压机里给压了,所以他就跟去了,想看她会怎么玩这两样东西。
幸运的是心理医生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自残或自杀倾向;
但不幸的是,安其罗竟然也开始有些喜欢液压机和碎纸机这两样东西了。
当时的情况是,赛丽尔兴致勃勃的将墙上用于装饰的纸花全部撕了下来一股脑儿塞进碎纸机里,当她按动启动按钮,那些纸花被依次粉碎发出的嚓嚓声,彩色的碎纸屑从出口喷射出来让房间里就像下了一场雪一样时,安其罗得承认那是他见过的最爽的一幕了。
随后安其罗也忍耐不住加入了游戏:
这俩先是将厚厚一沓废弃保密资料塞进碎纸机里粉碎了,然后又扯下床帘塞了进去并成功把碎纸机卡住了。
随后两人操纵液压机将房间内一切大小合适的东西都给压了,包括但不限于一个杯子、五支笔、一个橡皮鸭玩具、两个猕猴桃、桌子的四个腿、椅子的四个腿、揉成一团的衣服,到了最后他们甚至把坏掉的碎纸机都放进去给压扁了……
“当你有了一台液压机后,你的家里迟早就会只剩下液压机的。”赛丽尔兴致勃勃的总结道。
当安其罗回忆到这里的时候,他才发觉他已经不知不觉想了一个多小时了。
用赛丽尔给他留下的有趣回忆代替去思考烦人的薇瑞斯,不得不说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他没有想起赛丽尔在“闪击”作战中在第28分12秒被连人带战机炸成碎片就更好了。
说到底,其实赛丽尔并不难对付,安其罗也没有对付过几次她,只是她的那些怪癖有时候看着有些不舒服罢了。
不过有时候看着还挺有趣的。
说苏珊娜难对付,是因为她很喜欢安其罗,而且在被多次明确拒绝后只是有所收敛,态度上却依然锲而不舍。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个蛮漂亮的女孩子还多次在他失落的时候安慰他,安其罗也不好直接赶她走。
说希尔达难对付,是因为她对安其罗心存杀意,虽然这个杀意既不是因为恨也不是因为由爱生恨。
但这两人都有明显的弱点,可供他从中周旋,比如答应给希尔达买糖买玩具,答应陪苏珊娜出去吃饭什么的,都可以让她们稍微消停一会儿。
这两人都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把他追到手/杀掉他)有一种“尽力过后不问结果”的心态,不论什么时候达成都行,甚至最后未达成也不是不能接受。
当然,她们可能也没想这么远。
但瓦妮莎不同,她有一个清晰且坚定的目标,而且她能认识到人类的寿命是有极限的,所以她有紧迫感。
而为了达成目标,她不认为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也不认为什么手段是不能使用的,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精确计算,向最终目标前进的每一步都可以衡量成本与产出,如果有利可图就前进,得不偿失就放弃。
如果说一个人的信仰(这里的“信仰”不单指宗教信仰)可以规范人的行为的话,那么甚至连全知全能的上帝都敢背弃的瓦妮莎,还有什么能约束她?
换句话说,她的行动是没有底线的。
虽然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安其罗不认为自己会有和她反目成仇的那一天。但有这么个队友在身边,安其罗依然感觉有些害怕。
不是强大的幽蓝带给他的那种接近绝望的害怕,甚至也不是希尔达随时随地都想要他命那种提心吊胆的害怕,而是一种……就像瓦妮莎所唱的歌的歌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入地狱”的那种害怕。
安其罗无法直观的描述这种感觉,所以他只好使用了这个比喻。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贴切,但他就是想这么用。
正当他正在独自害怕着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一条通讯接入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