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在车载导航上重新设置了目的地。

车子启动,随着窗外的朝后倒退的高楼变得逐渐密集,琉的心里愈发加速跳动了起来,看着窗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因为这口气而变得沧桑了不少。

虽然说是重大事项,但实际上要怎么开口,明里对爱理的异常反应算不算重大事项,琉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但无论三七二十一,先莽上去了再说,这就是琉的行为基准。

做事不能软,当人不当龟。

在下车报告来意,走进华严老爷的别府之后,随着花园与街道接壤的铁门关闭,琉感觉就连草地上的小花小草都充斥着威严的气息。

“好,开干。”

在深呼吸了一口气,琉一边自言自语着给自己打气,一边迈进了别府的玄关。

在推开房间门面向华严的那一刻,琉的眼神坚定得就像是要入党。

要是气势上输了的话,琉就白给了。

“喔,请问赤坂少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我就单刀直入了,请问华严大人认识这位小姐吗?”

琉朝着华严亮出了他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一脸像是知道了什么内幕一般的傲气,就连嘴角也跟着抽动了一下。

好在当时琉为了和他妈确认走没走错病房,刻意在门口拍下了带有爱理证件照的个人资料,但个人资料早已被琉给马赛克了。

“唔……”华严没有说话,只是发出着稍显低沉的声音,捋着下巴那稍稍突出的胡须,细细端详着照片上的人。

“呵呵呵,这只是被谁给处理过的照片而已,我当然认识我女儿了,送客吧。”

华严先生爽朗地笑着,但琉却观察到了华严在笑着的同时那下意识抽动的下颚肌肉。

动作很小很难发现,但却恰好被琉给完美捕捉,而常年在社会的负跪阶层生活的琉,早就跟着他爸妈学会了察言观色。

下颚肌肉抽动,这是只有在咬紧后槽牙时才会出现的行为。

要是真如华严先生所说只是恶意P图而已的话,那华严紧张个蛋啊,更何况这人不仅是真的,而且还是琉完全不想承认的姐姐呢,华严先生只是笃定琉不知道有这号人所以才打算撒谎罢了。

但越是逃避,就越代表此人华严先生他肯定认识且关系非凡。

“这是明里的姐姐,对吧?”琉板着脸,学着华严先生的表情,嘴角抽动着。

从华严先生那突然瞪大了一瞬的双眼就能看出,琉的这句话显然事华严所没有料到的

虽然这样说的话就跟爱理的孤儿档案冲突了,但另一边琉在车上的时候也查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事实。

爱理所在的孤儿院,正好隶属于萩原集团的慈善项目名下。

同时爱理在休学期间养的病,其疾病的类型正好是先天性疾病的复发。

原本琉只觉得这只是爱理的命运实在多舛而已,但在琉的细思极恐下,他的脑海中不得不浮现出了一种可能性。

“既然华严老爷不愿开口的话,那我可就替华严老爷说了哈。”

琉拾了一手摆在零食盘里的花生塞进口中,一边带着花生被咬碎时的喀吱声一边继续说道:

“其实爱理本是萩原家的千金,但因为年弱时的先天疾病导致几近夭折,而身为日本国内顶尖医药领域集团却治不好自家千金的事实在是过于小丑。”

“但要是弃养被发现的话恐怕得坐大牢,于是只好在出生后给爱理安了个孤儿的假身份,然后丢到自家的孤儿院进行治疗,死了算夭折,活着长大就收回来当养女,这事就算完了。但好死不死这女娃儿被我爸妈给领养回家了,成了我所谓的姐姐。”

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毕竟琉可是要证据没证据要证人没证人的,能说出这些全靠爹妈平日八点档狗血剧的日夜熏陶。

只不过这事就像是西部牛仔对决一般,你永远不敢赌对面的手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

所谓子弹,就是能证明琉说法的铁证。

琉就算说错了也只能算是小屁孩胡说八道,最多辞职去投奔知花,但要是蒙对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而好巧不巧,尽管华严嘴上没说啥,但心虚的表现已经通过铁青的脸色写在了他的脸上,只是华严何许人也。

“故事编的不错,但是为了避免赤坂少爷不清楚,鄙人就跟你科普一下好了。”

“不用科普,我知道诽谤是重罪,证据在这个文件夹里。”

证据?假的。文件夹里装的只是今天上午上课厚厚的一沓讲义而已,所以琉当然不能真展示出来给这位鼠鼠看了。

于是琉只是将文件夹在华严老爷面前晃了晃,旋即就立马收紧了他的书包里。

但时跟萩原集团的老大对着干无异于泰迪怼藏獒,光是互相狂吠还能比比谁声音大,要是真干起架琉可就要被碾了。

关于这点,琉还是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的,琉只需要达成自己来这的目的就好。

于是他随后便笑着对华严先生说道:

“但我也有着对于个人财产的隐私权,要么我就把这些证据递到法律面前,要么华严老爷就答应我这个穷学生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

“就连我这样的庶民都知道,一般家族企业都会让年长者继承,所以我说这句话的目的想必华严老爷也很清楚了。”

“嗯,关于这点我其实还挺认可赤坂少爷的,毕竟缺失那么多年的贵族教育,要从现在开始培养起来的话确实有点……哈哈哈。”

在华严先生的干笑声中,琉突然轻咳了一下,打断了他的笑声,转而严肃地继续说道:

“但并不是意味着不需要负责了,我还烦请华严老爷担负起爱理缺失多年的抚养义务。”

“哦?所以赤坂少爷希望鄙人如何担责呢?”

“我只希望能将爱理也接到我和明里住着的地方,这样的话也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我父母的压力,也便于萩原家保守秘密不是?至于爱理那边,就交给我去说就好。”

说完后的琉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而随着这声呼气结束,偌大的房间便再次回到了威严的寂静中。

“嗯,不错,我现在就叫侍从草拟文书,还请赤坂少爷在外面稍稍等待一会。”

“了解。”

在面对着华严老爷深深行礼过后,琉便退出了房间。

而在琉退出房间后,在一时间只剩下华严先生以及其侍从的房间里,华严先生盯着那原本站着一位普通庶民男高的地方,手指交错着摆在鼻子前,陷入了沉默。

在此时此刻,他想起半个月前因为明里的意外刚刚认识,仅凭脸部特征与赤坂董事长高度吻合就冒险与其女儿建立婚约的琉。

对琉的情感,也在不知不觉中从惊愕转变成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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