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路灯和偶尔开着远光的车驶过，只有背后麦当劳的灯光像是孤零零的城堡矗立在两人身后。
“那……我回去了。”
麦当劳门口的十字路口，林雨晗有些紧张得说道：“你，你明天考试加油。”
“嗯。”
没有过多的寒暄，两人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分别。
往远处走了几步，林雨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又问了一句：“对了孟枝，我能问你个问题嘛？”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似乎又些踌躇，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我曾经做了一件错事，但是现在有一个弥补的机会。你觉得我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这么忘记这件事，还是认真弥补过错，不留遗憾呢？”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林雨晗有些后悔。
因为对于孟枝来说，这番话听起来可能有些太莫名其妙了。对他来说，自己也不过是个认识没两天的普通朋友，冒昧的问这些问题可能显得自己像个怪人。
但她确实有些想要听听孟枝的意见。
因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上一世也是孟枝才让自己坚定了写小说的决心，而自己也早就习惯了各种事情从孟枝那里拿主意。
可是这一次，孟枝想了想，却对自己摇了摇头：
“我没办法替你做出决定。”
“……诶？”林雨晗怔了一下。
“你说的两种情况，对你来说应该各有利弊，区别只在于取舍的问题。”
孟枝说道：“这种无关对错的问题，只要做出了选择，就会对你的人生产生影响。”
“我没资格改变别人的人生，自然也没资格替你做出决定。能决定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
这个错误，我上一世已经犯过一次了。
这次，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人生了。
“我也知道，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在想着逃避后果了。只要别人替你做出了决定，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按照选择走下去，无论之后后悔与否都不会责怪到自己身上。”
“这是不对。逃避选择是没有意义的。我们不是小孩子，我们可以替自己做决定的。”
一番话，让林雨晗心中有些莫名的苦涩，也愈发茫然了起来。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选择让自己开心一点的吧。”孟枝轻笑道，“如果两个选项都不开心，那就选一个能让现在的选完就长舒一口气的。”
“有时候，做出选择其实真的没那么难。试试看就知道了。”
……选择让自己开心一点的。
选完就长舒一口气的。
林雨晗有些失神地抬起头。
路灯下，孟枝的身影有些单薄，还在少年时期尚显柔和的眉眼从侧脸看去干净又好看，简单的黑T恤和偏日系少年风的发型，让他像是动漫里的男主角一样惹眼。
现在的孟枝，比起林雨晗记忆中几年后的孟枝还要青涩一些，但仍旧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让自己感到安心。
能让现在的我开心起来的选择……
……原来如此。
“谢谢你。”林雨晗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知道该怎么选了。”
“下次请你吃饭，等我下个月零花钱到了，我就联系你。”
“那我就等你联系咯。”孟枝也笑着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嗯！”
告别之后，林雨晗轻轻将蓬松的波浪卷发撩至耳后，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原来我现在做的事情，就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只是和你吃顿饭，聊聊天，在整个城市陷入安眠的夜里踩着影子散步，都会让我这么开心。
原来我其实不止是喜欢写小说。我也喜欢你。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在原地望着洛丽塔裙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孟枝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太多了？
虽然不至于暴露自己的重生者身份，但是说太多的话也会显得太爱说教了吧。
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选择。
但哪怕是她依然选择继续走写小说这条路，只要这是能让她感到开心的选择，那孟枝就没什么理由去干涉了。
至少这一次，她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和孟枝无关了。
——
——
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间门，林雨晗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唤醒电脑，点开了某个始终挂在后台的网页。
那是一个小说网站的注册页面，所有信息都已经填写完毕，只剩下最后的确定注册没有按下而已。
这一次，林雨晗不再犹豫，点击了确定。
晗林向挽。
望着作者界面，林雨晗恍惚了许久。一切的时间都好像倒退回了曾经，自己刚刚鼓起勇气写第一本小说的时候。
那是一个男孩和女孩在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城市的大雨中相遇、相爱的科幻恋爱故事。
说实话，当时自己的文笔还有些幼稚，不会描写感情，不会设计悬念，只是像个拿着画笔的婴儿，将脑海中朦胧的幻想与浪漫笨拙地描绘出来。
即便写出来，也只能说差强人意。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故事完整的形状。
不过这一次，林雨晗不打算再重写一次这个故事了。
她要写一个新的故事。
写一个或许没那么浪漫，但是一想起来就有说不完的话要写的故事。
她要写自己和孟枝的故事。
“书名……就叫《重生也要谈恋爱》吧。”
就这样，林雨晗一边陷入了和孟枝的回忆，一边开始缓缓写起了这本书的第一章。
一直写到十二点半，就在她准备意犹未尽地写第二章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
“不对，明天还有高考呢！”
“怎么都这么晚了……”看了一眼时间，林雨晗顿时急了起来，赶紧就冲进卫生间卸妆洗漱。
只是当一切都做完之后，躺在床上的她还是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眠。
脑子里全都是各种少女的浪漫幻想，故事的开头结尾，还有曾经和孟枝在一起的那些甜蜜酸涩的瞬间。
看来不止是数学。
自己明天的文综，也一样要完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