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倒是坦然。已经一无所有了，运气再糟糕，还能差到哪去呢？
弗洛伊就这么死气沉沉地漂浮着，呆呆地凝视着最高出的那个光点，扮演着一条失去人生目标的死鱼。
“看来，你也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真的不知道你的出现给你的同类带来了什么。假如祂们还能活着逃离那片领域，那么就一定会对你印象深刻。发生了那种事，怎么可能会忘呢……我有些搞不明白，拥有几千万次人生的你，还是这么的幼稚。你的成长都去哪了？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在被夜之核心收容成功之前，你缺失的记忆是被虚无飞天遁地大虎鲸给啃了吗？在观测到你这个特殊个体前，连我都不知道这个奇妙的领域，还有我……”
系统忽然中止了话题，让卖惨的小女孩吃了个大瘪。她还想靠出卖色相，从对方这里骗来一些情报。可人家不吃这套。
“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域外极境到底是怎么灭亡的？”
“你不是已经是一条丧失希望的死鱼了吗？你不是不关心任何人，也不奢求任何人关心你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额……人家那是……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就不能小小地满足一下人家最后的心愿吗。”少女双拳合拢于胸前，低眉，脸色羞红地快要滴出水来，“就当是一个失足少女临死前的忏悔，好么？”
知道这都是演出来的，“系统”还是忍不住内心呼呼呼的喘起了粗气。谁让她这幅样子实在是太过迷人了呢？这幅惹人犯罪的姿态，就差把“敞开手脚来做吧，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写在大腿上了。
要冷静啊，魔王大人，都约好了要做一辈子的挚友。再越过那条线，你想让她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只怕是挚友都做不了了。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累犯的下场，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副比刑法本身更刑的冰冷面容，那曾是令自己无数个日夜难以入眠的临头死兆，“系统”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脑海里那些不正经的图像、影片、游戏也被一股冷风一扫而空。
差一点就让那家伙注意到了，还好自制能力不错。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班主任的口吻，“你的尊严，就这么廉价吗？如果我口头答应你了，你就相信我，那你的信任，也是这么廉价的吗？你的自由呢？你的爱呢？它们是否都值得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低廉地卖给别人？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赎罪。”没有片刻犹豫，弗洛伊弯下腰来，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人家只是装傻，又不是真的傻。看到了那么多平行时空的人生履历，多少也发现了蹊跷，我有与生俱来的天灾伴随体质。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我猜，在逃离不久后，我的同类就被跟随我而来的黑潮给吞噬了吧。这么想来，我的族人，我的信徒，他们会遭受厄运，也都是我的原因。被所有人背叛，我这是咎由自取。
所以，我想尽己所能，为死于无妄天灾的人们做些什么。”
“你还是太小瞧自己一些，”系统很不客气，“天灾伴随体质？错，你就是天灾本身。那些黑糊糊的玩意儿，是蕴含着虚无恶意，会自发地对所有生灵展开大清洗的活性暗物质。
普通的暗物质、极暗元素，都是很老实本分的介质。前者常见于各个物质领域中，负责充当万能的缓冲剂。后者也以游离态的形式，存在于世界壁垒边缘，也能阻拦一些来自虚无的脏东西。
实际上，暗物质是虚无中充盈的极暗元素，经由星域法则无害化处理，降格投射到星域中的。以疏导的方式替代填补，减少虚无恶意对星域外缘的压力。
可一旦发生泄露，暗物质被虚无恶意给活性化，就会变得异常凶狠暴戾，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它钱。不把所有物质给整烂，就不会休止。
而若是真正来自虚无的极暗元素与虚无恶意结合，普通的世界法则根本没可能拦住。那是连拥有圣光加持的主序正神都能淹没的灭世浪潮，是连星域四害见到都要跪拜的天灾之首。你称自己是天灾伴随体质，未免太作践自己的身份了。
能拥有几千万世精彩的人生，从更多角度领略不同世界的风情，能做到这种程度，你的精神力已经足以承载黑潮了。所以你被选为了黑潮的载体，成为了虚无恶意为祸星域的工具。
这个论断是正常研究者会得出的结论，但却与真相大相径庭。事实是，是你在成为真实自己的过程中，拥抱并接纳自己的本源啊。那些黑潮，本来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黑潮的入侵，只是本源的延迟回流罢了。只要你光顾过的地方，天灾总会降临的。
你可能不太能够理解，那我就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吧。假如存在一个黑潮意志，那么以弗洛伊之名行走于世间的神明，就是黑潮意志为了模拟出一位正常神明来融入星域，所投射的意志投影。
你自己可能不觉得这是一种入侵行为，而是友好的访问。但对于任何秩序领域而言，你就是那潜伏在人间的天灾。外貌、种族、灵魂，你都能模拟，骗过世界法则，但那股本源中的虚无恶意，你要如何隐藏呢？
为了针对你这个潜入的病毒，任和世界、位面，乃至星域，都会用它们独特的手段来抵御你。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你的运气极差，不受到任何种族待见。有的世界的免疫系统甚至会选择爆掉整个世界来消除你这个天灾，可真的有人做到了吗？如果成功了，你这几千万世人生，又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