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事情。
指腹触及之处,会随着力度微微往下凹陷,浑圆又软中有硬的触感,一定不是瑾絮口中所说的“胸肌”。
没见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
我还从未见过,什么人的胸肌,能有如此浮夸的……
“这,这不太对吧?”
我再次咕噜一下唾沫,被强行牵引的小手已经颤抖。
几次想抽离出去,都惨遭失败。
瑾絮眸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加重的力度,就已经让他耳尖悄然染上我没有留心的红晕。
似天边的晚霞,又似纯情的花语。
“有什么不对的?”瑾絮紧紧盯着我,眼底似有无形的火光,即将迸发而出。
那是——属于欲望的延伸。
“哈哈哈。”我打了一个哈哈,试图敷衍过去,“你里面塞了什么啊,这手感还挺真实的嘛。”
明面上我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暗地里早就警铃大作,恨不得跪地哭天抢地,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完蛋,完蛋。
瑾絮该不会真是女的吧?
我只是装傻充愣,又不代表我是真的蠢。
就算没摸过其他人,我还没摸过自己的嘛……
瑾絮终于在我又一次挣扎下,缓缓松开束缚着我的手掌。
“里面什么都没塞,还稍微绑了一下。”瑾絮解答着我的疑惑,基本上有问必答。
但是这有问必答,落在我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受控制想到安沐雨的提醒,瑾絮该不会又在故布疑阵,用来扰乱我的固有思维吧?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性取向的?
刚刚真实的触感,又该作何解释?
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直接无中生有,从大小形状,再到细节的触感,都完完全全模仿出来的。
如果有的话,那还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面对瑾絮近乎滚烫的注视,我已经有些想拔腿跑路了。
鹌鹑是我另一个人生准则,不是必须面对的事情,我还不能躲起来吗?
“给我坐下,哪都不许去。”瑾絮语气冰冷,直接预判我的预判,将我已经抬起来的小腿,又强行按了回去。
我看着自己被压住的小短腿,已经有些欲哭无泪了。
此时此刻——
我只想去找安沐雨,去找她商量对策。
瑾絮真的太反常了,一直逼自己认下他的性别,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瑾絮的理由也很简单,只有真正坦白,她才能做出下一步的攻略。
长期被性别束手束脚,她已经错过太多事情,谁说不能掰弯自己老婆的?
面对瑾絮愈发有压迫感的目光,我强行按耐下心底想夺路而逃的冲动。
他真的太自信了,自信到不像是假的。
我忍不住在心底犯嘀咕,难不成——他暗示的事情都是真的……
瑾絮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反正,我已经准备把那个写出盗版书的作者撕了。
“认真看着我,不许躲。”瑾絮命令着我。
我目光不断闪烁,只能硬着头皮抬起脑袋。
“干,干嘛呀……”
瑾絮好不容易等来坦白局,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他盯着我的眼睛,语气认真的说道,“你不是总说,我从来都不和你亲近吗?”
“这就是原因。”
“我害怕被任何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现在告诉你了。”
我语气有些怯怯的,“可是,全天下都知道你是男生啊。”
“我,我也一直坚定的相信着……”
“你现在突然和我这么说……我怎么能立刻判断出来真假。”
瑾絮已经打算进一步自爆,指腹已经捏住最下面的一个扣子。
他忽然看到我的目光,落在他定制款的西装上面,正在反复的打量。
定制款的西装,用料和选材都十分讲究,是不需要用自己的骨架来支撑的。
这样讲的话,里面又是什么模样,的确不会有人知道。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我就有种汗毛倒竖的惊恐。
我正在震惊自己想法的大胆。
一旦拥有类似的想法,就表达我的立场早就不坚定。
我这是……?
已经在潜意识里面,更倾向于接受瑾絮的坦白吗?
当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心底瞬间掀起滔天巨浪,如同正在经历陨石雨的狂轰乱炸。
堂堂威名赫赫的瑾絮,众所周知的瑾氏集团总裁,一个霸总级别的人物。
你现在突然和我说,他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女霸总?
确定没开玩笑吗?
我用记忆构建的庞大世界观,似乎即将迎来完全崩塌的时刻。
我嘴角往侧面一牵,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哈哈哈,老公,你真会开玩笑。”
“喜欢女装,就喜欢女装嘛。”
“干嘛还这么大费周章的,用一个高科技来骗我是女生呢?”
“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我法律层面的老公……我发誓,完全尊重你的个人想法。”
我擦了擦眼角,莫名感觉眼睛有些发干。
我忽然站了起来,瑾絮正打算将我拦住,进一步自爆的时候,就看见我无神眼眸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悲戚……
那是感慨命运荒唐,被无情戏弄的哀恸。
我的强装淡定,我的顾左言右,我刚刚那番言语中的逃避,全都落在他的眼底。
瑾絮抬起的胳膊,最终又落下了下去。
她敏锐的感觉出……我似乎已经快哭了。
我眨了眨眼睛,又揉了一下眼角,眼白中多出一道血丝。
很是显眼。
“老公,我忽然有点难受,先回去躺一会了。”
瑾絮动作温柔,轻轻揉了一下我的脑袋,“宝宝,我不是有意想骗你的。”
“我只是怕被你讨厌,接受不了我。”
我声音闷闷的应道,“嗯……我知道啊,我也没有怪过你骗我。”
“今天不想吃晚饭了,那就明天再见吧。”
嘭——
刚关上房门,我就瘫软的靠住墙壁,一点点的滑落在地上。
我有……怪过瑾絮吗?
正如我刚刚所言,无论他说的真相,是真是假,我都没有一点怪他的想法。
我只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世界的荒谬。
如果瑾絮的性别都能是假的。
那……我认知中的安沐雨呢?她真的还是女主吗?
甚至……我一直以来,自诩关于自己命运的清醒。
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假的?
我用尽一切办法的挣扎,面对死亡的倒计时,用出的无数次尝试,不是忽然显得很滑稽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剧情……?什么剧情?
瑾絮都能是女的,那还能有剧情吗?
我正是一直认定剧情一定是真的,所以我才会拼命的不断尝试,想要脱离这场漩涡的中心。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底层的逻辑都是错的。
什么男女主,现在还有男主吗?
呵呵。
这该死的命运,被反复戏弄的荒诞,让我笑容愈发苦涩。
怎么突然有种自己是个小丑的感觉呢?
嘀嗒——
一颗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
微凉四下飞溅再到粉碎,正如我支离破碎的心语。
我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直接抓住脑海中的灵光乍现,将刚刚想法推翻。
剧情不是假的,一定有剧情才对!
我的努力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已经有些改变姐姐的看法了。
只不过——
我所提前知道的剧情,全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紧紧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面弥散。
没错,只是我知道的剧情是假的。我仿佛绝望的溺水者,牢牢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知道真正的剧情……
我神情浑浑噩噩的回到床上,脑袋压在并拢双腿的膝盖上,眼神亦如破烂的布娃娃。
呆滞而无神。
也许,我又猜错了呢?
如果。
早就没有剧情了呢……
或者说,往后的剧情已经完全错乱,早就羸弱不堪了呢?
从被控制时候的强度,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也只有往前的剧情,还有一些可信度。
我晃了晃和浆糊一样的脑袋,沉重到有些生疼,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此时,我已经更倾向于后者。
当然。也不一定都正确。
上面的所有推理,都是建立在瑾絮没有骗我的情况下。
假如说,瑾絮根本就不是女的呢?
安沐雨的告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话语。
真真假假,过于荒唐和迷茫,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早就分不清了。
我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第一次在这个异世,感受到孤苦伶仃的无助。
自己这个异世的灵魂,仿佛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个人的孤独,仿佛举世都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倾诉。
紧闭的窗帘,黑暗将我完全吞噬,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我忍不住大口呼吸。
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绽放出微光。
我看着上面显示的联系人,在茫然无措的动作中,意外点错到拨通过去。
铃声几乎没有响起,电话就被人立刻接通。
我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目光呆滞,一直没有说话。
安沐雨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问道。
【宝宝,干嘛不说话,是不是碰上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关系的,姐姐一直都在陪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安沐雨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有耐心。
听着这不加掩饰的关心语气,我一直强忍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突然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泪水不断砸在屏幕上面,直到将上面的联系人名字,晕染成一片模糊。
安静的环境中,似乎只能听到我抽泣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就是想找一个人说点什么。】
【姐姐,我是不是很喜欢哭啊?】
【感觉自己好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安沐雨:【傻孩子,我很早就说过。你平常就是想得太多,又没有一个人可以沟通和倾诉。】
【人一直都是群居动物,你有什么想法,全都一个人憋在心里面,长期下来,又怎么会不憋坏呢。】
【这种情况下,忽然崩溃也是很正常的。】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也不是你喜欢哭,更不是你没用,只是平常压力太大了。】
【好啦,咱们鸾鸾最坚强了,不哭,不哭,让姐姐抱抱。】
【找姐姐倾诉,也是一样的。】
我又擦了一下眼角,好像怎么都止不住眼泪。
我似乎没有姐姐说的那么坚强。
这具身体,真的太没用了,没用到只是一个人的关心,就已经让我忍不住想要亲近。
我嘴巴张张合合,像是在鼓足勇气,最后还是说道。
【姐姐——】
【我能来找你吗?】
我略显沙哑的平静语气,又竭力克制的淡淡哭腔,在卧室中格外清晰。
那边的人忽然沉默。
问完这句话,我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面对沉默无声的扩音器,我的小手早已攥紧,平生第一次这么紧张。
姐姐,会拒绝我吗?
客厅中。
瑾絮看着关上的房门,目光有些沉重。
早就有预料,不会被立刻接受的事情。
她提前想到有一万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对安溪澄的冲击有这么大。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件事终究是急不来的。
只能让安溪澄一点点适应她女性的身份。
瑾絮目光落在自己的西装上面,这又何尝不是一层枷锁呢?
她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彻底脱下,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其他人完全接纳自己?
看来类似的衣服以后在家里,要逐步减少穿戴次数了。
瑾絮抬起沉重的眸子,反问自己。
上一次女装,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也是。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突然和别人说自己是女生,又让人家小姑娘怎么能直接接受?
她这事做的不对,太心急了,没有把握住一个循序渐进的度。
安溪澄离开前,那完全反常的状态,瑾絮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现在真怕这丫头一个人在屋里里面,会做出什么让她追悔莫及的事情。
瑾絮快步来到安溪澄的门前,正打算将房门敲响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小姑娘,正在抽抽搭搭和另一个人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