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多久给她按摩一次呢?”赫敏选择不去问吊床是什么,仿佛身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似的往嘴里丢比比多味豆。
“什么按摩?”唐克斯问,从目瞪口呆的赫敏手里也抓了一把多味豆,“我是保安,可不是保姆。”
赫敏的脑子里好像有一枚名为“麻瓜医学常识”的钉子卡住了大脑齿轮的转动,她不得不把它拆掉,才能让脑袋继续转动起来。
“就是,就是——”她说,瞧了一眼伊索,“虽然我还不是医生,但是基本的医学常识——也就是说,如果伊索她没办法走路,那你就得给她按摩呀,不然等她康复了——呃,或者在那之前,她就会真的失去行走的能力了。”
唐克斯人畜无害地望着她,嚼了一口多味豆,说道:“听不懂。”
赫敏叹了口气,接下来伊索就要去霍格沃茨了,如果是格兰芬多还好,她和哈利都能照顾一下,但要是像之前一样去了斯莱特林……会有人照顾她吗?
“腿部肌肉有可能会萎缩退化的。”她说。
唐克斯脸上表情一僵,显然是听懂了。
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伊索,她自己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仍然悠闲地闭目养神。
等到了凤凰社再和她提这事儿吧。赫敏心想,牛仔裤口袋里的徽章有点硌着了,她忍不住伸手挪了一下。还有这个……到时候要怎么和他们说呢?
她们的对话……伊索当然是全程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仍然没有睁开眼。她已经听见车窗外的鸣笛声了,现在她们已经到了伦敦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达目的地。这时候行动不便反倒成了很好的掩护,等会儿她只要装睡就好了,有赫敏替她推轮椅,她并不需要睁开眼睛。
不知道哈利安全抵达了没有,按照穆迪的性格,他们一定会在空中频繁地更改路线,但这反而并不安全。作为傲罗的穆迪有丰富的地面作战经验,却并没有意识到在天空中停留得越久、飞行的路程越远,哈利就越危险。
或许他已经到了,又或许他正和食死徒缠斗,这样的不确定性让伊索感到有些焦虑,更糟糕的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只能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地靠在车座里。
她其实很想开口问一问车里的其他人,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哈利,但她又无法知道伏地魔是否正在通过她的感官来观察他们的对话,所以她选择沉默。这几乎让她觉得自己还额外地是个聋哑盲人。
今天伦敦是难得的艳阳天,但却没有风,再加上这辆不知被韦斯莱先生从哪个二手市场淘来的轿车通风不好,伊索逐渐地感觉有点烦躁起来了。她下意识地想要驱使魔法的力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唉,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就算是她最落魄的时候,在阿尔巴尼亚的丛林里附身在动物身上,日日夜夜承受灵魂撕裂的痛苦的时候,她想的也是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熬到那一天就好,在那之后她要她的敌人血债血偿;可现在她只能想着忍忍就过去了,过去了之后呢?她并没有想象。
“……好热啊。”许久,就在伊索差点真的要睡着的时候,赫敏说话了。她第三次试图贴上因流汗而掉落的晕车贴,但怎么也粘不牢。
“快了,快了。”
唐克斯说什么也不愿意开窗,或者用魔法变几块冰块出来,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在闹市区了,人多眼杂之下还是伪装成普通的麻瓜比较好。
忽然之间,韦斯莱先生刹住了车。伊索几乎下意识地就要睁开眼睛了,但她立刻便意识到了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也许是伏地魔正在影响她的思想。
但她显然没有成功,因为伊索仍然闭着眼睛,放空自己的思绪,这很有效果,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下了车,直到听见哈利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
“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他们同时向着对方问道。伊索愣了一下,拍了拍扶手:“我都这么好好的站在……坐在你面前了,能有什么事。”
哈利望着她,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伊索不悦地双手抱胸,但哈利转眼又到了她身后。
“我也是才到没多久,穆迪教授老是改变路线,我们在天上晒了两个多小时的太阳,”哈利说,推着她的轮椅到了楼梯前,“卢平教授和凤凰社的其他人去开会了。这里是——”
唐克斯听了前半句话才想起来自己也是需要开会的成年人,急匆匆地朝走廊尽头走去。
“不要告诉我,我还没有弄清楚我和伏地魔在魔法意义上的关系是什么。”看着唐克斯离开,伊索趁机打断了他的话。但她很快就看见了墙上挂着的画,上面画着一个戴黑帽子的老太太,那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
她和她的丈夫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曾经表现出对食死徒的亲近态度,还让他们的二儿子雷古勒斯·布莱克加入了食死徒。雷古勒斯曾经也是伊索在伏地魔时期最信任的手下之一,他很忠诚,愿意把布莱克家族最听话的家养小精灵借给她来测试魂器。那时她没想到这家伙后来会让自己失去一枚魂器。
既然雷古勒斯母亲的挂画出现在了这里,这地方无疑就是布莱克老宅了。
她来过这儿,尽管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眼下所见到的长长的走廊,墙上的一排老式气灯,还有显得更旧却仍然留有曾经的印象的墙纸和地毯都让她意识到了这里的位置,接着也意识到了这儿就是凤凰社的总部。
伊索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哈利的手:“快点对我使用一忘皆空!”
“为什么?我不擅长这个魔咒……”哈利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清楚地记得吉德罗·洛哈特施展这个魔咒时的景象,他敢说自己在一切方面都比洛哈特好得多,除了遗忘咒。
“把我脑海中有关布莱克家族的一切都抹掉。”
伊索低声说,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看哈利还在犹豫,伊索站不起来,只能伸手扒拉他的肩膀,面对面地大喊:“快点!”
哈利看见了她眼中的决绝,只能抽出魔杖,紧张地指着她:“一、一忘皆空!”
一道白光闪过,伊索的表情短暂地变得迷茫了起来。唐克斯好像注意到了这儿的异常,回过头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摆在一旁的巨怪腿伞架,雷古勒斯的母亲立刻发出了不满的叫嚷。
这似乎引发了某种连锁反应,布莱克老宅里到处可见的画像全都躁动了起来,还有只年老家养小精灵幻影移形到了这儿,他一落地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指着伊索大喊:“是你!你这凶手,就是你——”
小天狼星从厨房里出来了,他的愤怒的声音盖过了小精灵的尖叫:“闭嘴,克利切!”
伊索捂着头脸色痛苦,噪音和遗忘咒的效果让她觉得自己的头突突地疼,集中不了注意力。但她也在迅速地恢复,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疼痛并不完全来自遗忘咒,还有相当一部分有着摄神取念的熟悉感。
这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魔法。被摄神取念的感觉已经很遥远了,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几十年前在孤儿院里邓布利多就是靠这招看到了她对其他孤儿做的事情。
一旁的哈利扶着她的肩膀,好像扶着一座快要散架的积木城堡。
片刻之后,伊索重新抬起头,这座老宅的内饰已经变得熟悉而陌生,回忆这里的位置就好像试图抓住在空中飘落的羽毛一样困难。但她明白,还是太迟了。
“……伏地魔来了。”她轻声地呢喃道。
下一刻,他们的身边发出了仿佛汽车回火的“砰”的一声,有人幻影移形到了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