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夏绮云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为什么呢？

洛雨遥望着夏绮云离去的背影，她也迈开了脚步缓缓跟了上去。

当夏绮云坐在餐桌旁边，等待着她上菜，她的神色依然是兴致缺缺，坐着那里，形同一块木头，浅金的发色，如同枯叶。

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之后，洛雨遥站在夏绮云身边，尝试着主动关心夏绮云。

“心情不好吗？”

夏绮云抬起头，看向洛雨遥。

听着洛雨遥温柔的关切声，夏绮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她怔了怔，兀地对洛雨遥产生一种依赖感，一种将心事宣之于口的倾诉欲。

她点了点头。

“嗯。”

“这样啊，我...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这么对我...如果这能让你开心一些，我们偶尔一起玩玩角色扮演游戏，也可以的。”

夏绮云又低下头。

不...洛雨遥，其实我内心真的渴望那么做，命令你，将你当做我的女仆，想做出一些让你失去贞操的事。

可我知道，那不能，在这个文明的现代社会里，人人都是平等的，而我想要这种奴役你的思想，是变态，是不被这个社会认可的变态。

“姐姐，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我和你，再过十天就十八岁了。我想，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和你，都一样，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指什么？”

“比如说，换一个角度看待我，我们也可以这样好好说话，不是吗？”

“......”

我们一直都可以好好说话。

只是，我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而已。

或是出于对你的嫉妒，或是出于对你的厌恶，甚至，日久生情之后处于对你的掌控。

我们已经无法再重新开始了。

就算你可以与我冰释前嫌，可邪恶的种子，已然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别废话了，洛雨遥，喂我，别浪费了我给你买的衣服。”

果然还是这种态度更让人心里舒坦啊。

把洛雨遥踩在脚下，自尊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因为洛雨遥...是如此的美丽，且让人心生怜意，而我，夏绮云，却能将洛雨遥这件稀释珍宝视若敝履，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她，让她服务我，伺候我。

试问这世间，还有谁敢对洛雨遥这么做呢？

洛雨遥抿了抿唇。

大失所望般，低垂着头颅。

她缓缓地端起饭碗，麻木地重复着之前做过的投喂动作。

而洛雨遥的举止与神色，深深刺痛了夏绮云。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或许...我也能从洛雨遥身上得到寻常的温暖与幸福呢？

只要愿意和洛雨遥倾诉心事，告诉洛雨遥，我希望你把我放在心中第一位。

她会不会听我的，将我视作唯一，她会不会依旧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每天都只会在家里等我回来，心甘情愿地当我的金丝雀呢？

不可能的吧？

洛雨遥毕竟是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洛雨遥大概会开朗得多，洛雨遥现在应该住在大学寝室里，和她的室友们愉快地共度晚餐，而不是跟我这个变态，被我强迫做一些为人所耻之事。

“我收拾一下碗筷，你去洗澡吧。”

回过神来时。

餐桌已经一扫而空。

夏绮云甚至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她亦是麻木地张着嘴，接受着洛雨遥的投喂。

她第一次觉得洛雨遥做的晚餐索然无味。

但那肯定不是洛雨遥的原因。

而是自己。

两种矛盾的思想在心里斗争着，她像个神经病一样不停地否认自己内心所想。

说到底...

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自尊？短暂的欲望快感？

她如此对待洛雨遥，起源于什么呢？

因为害怕失去爱。

害怕所有本应落在她身上的爱被洛雨遥抢走。

可到头来，她什么也没守护住，和青梅竹马决裂，高中毕业后自己也愈发厌恶曾经的朋友，讨厌她们谈论男人的话题，讨厌那些不洁身自好的朋友们不停地给自己介绍男生，仿佛自己不交男朋友就与她们格格不入。

父母也越来越忙于工作，甚至都不送她和洛雨遥新入学。

她挣扎到最后，嫉妒到最后。

却还是变得一无所有。

牵连着洛雨遥，亦成了笼中之鸟，羽翼被束缚，失去了飞翔的权利。

夏绮云渴望被爱。

渴望被理解。

渴望着能有人走进她的内心，接受她的全部。

忽然，她站了起来，颤抖着双手。

她只剩洛雨遥了。

回过神来，她的生活里只有洛雨遥了，愿意满足她自尊的，愿意去理解她的，只有洛雨遥了。

如果，能够好好道歉，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真的能够重新开始，把邪恶的种子扼杀在摇篮之中，她会不会也能获得洛雨遥的爱呢？

就像正常家庭的姐妹一样。

靠近了厨房，贤惠的洛雨遥正在洗碗。

凝望着昏黄灯光下的洛雨遥，身着着女仆裙，水流哗啦啦的扰动着寂静的空气。

噗通！

夏绮云从洛雨遥背后拥住了这个身形苗条的女孩，将这份柔软的清香紧紧圈在怀里。

“姐姐？”

她真的还愿意叫我姐姐。

如果，我们真的能成为姐妹...

对不起，洛雨遥。

如果能把心中的情感说出来，把歉意表达出来，她和洛雨遥，是不是就能皆大欢喜了呢？

把头埋进洛雨遥背后如瀑的长发里，贪婪地呼吸着洛雨遥身上的香味。

双臂的力道逐渐加重，几乎要把洛雨遥的细腰掐断。

“姐姐，你怎么了？”

心跳逐渐加快，体温迅速飙升。

夏绮云张开嘴巴，对准了洛雨遥的后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呵...”

夏绮云松开了洛雨遥。

她转身离去。

慢悠悠地，假装毫不在意地，背对着洛雨遥，直到她回到房间。

嘭！

用力把房门关上。

她抬起手捂着双目，眼眶盈起热泪。

事到如今才想着要道歉吗？失去了才想着要挽回吗？

当身边一无所有了之后，才开始考虑洛雨遥这个备胎吗？道歉的前提是洛雨遥会原谅自己，会爱自己吗？

这并不是道歉，这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索取，依然是赤果果的霸凌。

真虚伪啊，夏绮云。

夏绮云捡起地上的手机。

在得道洛雨遥的原谅之前，先做好觉悟吧，诚心悔过，从头开始勾销自己的罪恶。

首先是...洛雨遥的果照。

如果先从这一步开始，删除对洛雨遥的威胁。

看着锁屏上密密麻麻的消息弹窗，夏绮云烦躁地滑掉，此刻却又有不合时宜的消息叮咚作响，刺目的文字落在视线之中。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我不需要这些与我毫不相关的欢喜！

她咬着下唇，泪水滑过脸颊。

你们那些没有我参与的美好生活，只会让我嫉妒与怨恨...

夏绮云一气之下把微信卸载了。

好了。

现在，不会再有人打扰我的悔悟了。

从最初的起点。

翻开三年前的相册，看着三年前洛雨遥不着寸缕站在她面前的模样，花洒飘下淅淅沥沥的雨滴，流水淌过洛雨遥的身体，仿佛一朵雨中盛放的白莲。

夏绮云颤抖着手，始终点不了删除。

“她真好看...”

我才不想和洛雨遥做姐妹。

啪嗒！

手机掉落地上，夏绮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呵呵...呵呵，我果然，还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