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提不起精神......”
陈澄半睁着眼，抬腿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脑袋一垂，靠在了安源的背上。
她打着哈欠，双臂搂住安源的腰身，把冰凉的手揣进了安源的上衣口袋里暖和暖和。
“坐稳了？”
“嗯。”
安源这才用双脚滑着路面，慢悠悠的往校门外挪。
现在是放学高峰期，校门口附近到处都是学生，但像是他俩这般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的情侣倒也不多见，让人频频回头观望。
将自行车挪到了校外，安源这才单脚踩在脚蹬上。
“橙橙？安源？”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安源只觉得毛骨悚然的寒意陡然笼罩了全身，后背一凉，鸡皮疙瘩泛了一胳膊，他僵硬的扭头看去，果真在马路牙子上，看见了陈澄的父亲。
早恋被抓的惊悚感！
那严肃的表情，凶恶的眼神......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安源觉得他已经少说死了两次。
安源低声对后头的陈澄提醒道：“你爸来了。”
“什么啊？我爸？哈秋！”
陈澄迷糊的抬头，看向朝她走近的父亲。
她怔住了，因发烧而犯迷糊的脑子陡然间清醒，她赶忙松开安源的腰，慌乱的下了车，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爸......你怎么来了？”
父亲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臭小子，这下实锤安源勾搭了自家女儿。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额...我说只是兄弟你信吗？”陈澄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心虚的小声嘀咕。
父亲满脑子都是女儿被黄毛勾搭的痛心，酸楚，想揍一顿女儿又下不去手，何况女儿也十七岁了，怎么也算不上早恋。
要不揍一顿安源吧？
他分外凶狠的瞪了一眼安源，安源只能尴尬的讪笑，那没皮没脸的模样看得人更心塞了。
父亲只能干巴巴的，无可奈何的对女儿叮嘱道：“你还小，容易被男人骗......还影响学习。”
“这......”
陈澄手足无措的低头玩指甲，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只好尝试转移话题：“爸，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
“上车说。”
父亲摁了下手中的车钥匙，停在路边的电动车滴了一声。
“哦。”
陈澄小碎步跟在父亲身后，骑上电动车，这才回头对安源挤眉弄眼。
但一想到自己被家人当面看到了与男人“恋爱”的场面，她那点幸灾乐祸也没了，一脸惨兮兮的耷拉着唇角。
养了十七年的女儿都不肯抱着我的腰，但是愿意抱那臭小子......
那小子从小就欺负陈澄，怎么还能看得上他？
父亲心中酸楚，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以前还把你弄骨折过。”
“啊？”陈澄一怔，“不就是玩的时候没注意吗？”
那是小学时期的一个国庆节，陈澄跟安源在小区花园追逐打闹，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左手撑地骨折，把安源都给吓哭了。
她都不在意这点小事，倒是父亲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可能记歪了，把账算在安源头上。
陈澄不想再聊安源的话题，主动问道：“爸，你是打算离婚了吗？”
“离什么婚啊？凑合凑合也能过。”
“......”
“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不然我干嘛大老远跑省城工作？每次回家还要忍着你妈妈的脾气，她就在家照顾你也照顾不好，天天就知道打麻将，旅游，逛街......”
父亲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母亲，陈澄听的直皱眉。
毕竟日常都是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就算心里经常抱怨母亲这不好那不好，可陈澄还是更亲近母亲，不乐意听到母亲的坏话。
可面对父亲她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低着头摆弄指甲，左耳进右耳出。
“要不是你早就离婚了，别人家孩子都有爸爸妈妈，总不能你没有，那些单亲家庭的孩子有几个能学好？一个个初高中就不读了在外面胡混，你一个女孩子更容易学坏......”
陈澄本能的感到自责，惶恐，抿着唇瓣，可理智告诉她，至少在她这个家庭中，父母离了婚反倒能让她解脱，不会让她再次被精神衰弱折磨。
或许她只是父母不愿意离婚的借口而已。
“要是真离婚了，你是想跟着妈妈还是爸爸？”
又是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做选择，却又被逼着回答。
陈澄沉默了片刻后：“我会去上大学。”
她又不是小孩了，还非得跟着一方！就算没有任何生活费了，她也能自己打工，写小说，横竖饿不死自己好吗？
电动车回到了小区楼下，父亲去杂物间停车，陈澄却直接上了楼。
烦得要死！
不想见父母！
干脆不高考了，赶紧搬出去住得了！
听到门铃声，阿姨打开门，见到了楼道内的女孩。
“回来啦？”她热情的将陈澄迎进屋，笑吟吟的说，“你妈妈还说让你回家呢。”
“不回，等他们离婚了再说。”
陈澄低垂着脑袋，快步往安源的房间走。
“怎么这么倔呢？就算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离的啊~”阿姨无奈回头看向大门，却没见自家儿子的身影，“橙橙！安源没回来吗？”
“他要等会儿。”
陈澄进了屋，麻利的掏出今天没写完的作业，往书桌前一坐。
她想要忙起来，忙到让自己忘记刚才的不快。
可手机又响了，陈澄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的接通了母亲的电话。
“橙橙~怎么又跑阿姨家去了？都这么大人了，还成天麻烦人家。”
“我......等爸去上班了再回去吧？”
“明天早上他就走了。”母亲顿了下，对父亲咆哮道，“让你去接女儿都接不回来！”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陈澄不住的张口大喘气。
她的手不住的哆嗦，指尖颤抖着将电话挂断，手机关机，丢到一旁。
“妈，橙子在哪？”
安源骑自行车要稍慢些到家，他径直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书桌前，头发散乱的女孩。
“妈，你先别进来了。”
他顺手将门关上反锁，一言不发的走到女孩身后，轻轻拥住了陈澄的脑袋。
“别......”可陈澄却挣扎着从安源怀里脱离，她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我怕哭出来难看。”
“当初是谁说的？要哭不如大大方方的哭，反正我也不笑话你。”安源开玩笑道，“你肯定会哭的很可爱，梨花带雨的，任谁看了都心疼，没人会说你丢脸。”
“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都做不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是不是不该逼他们离婚？哪有我这样当孩子的......”
陈澄背对着安源，纤细的肩膀不住的颤抖。
安源无法掺和陈澄的家事，但他再次拥住了女孩的脑袋，轻轻抚摸着秀丽的头发。
“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