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娅呆滞了许久，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谁？”
“这个嘛。”
孟枝好像故意卖关子一样，笑了笑：“你猜？”
陈欣娅猜不到。
但一种隐约不安的预感，让她觉得这个答案的名字并不会是自己。
否则，当时花坛告白的时候，孟枝就应该已经接受自己的告白了。
也许答案是冯希钥吧。是了，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的确可爱漂亮，是个黏人又讨人喜欢的甜妹。
又或者还有别人？某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一时间万千思绪闪过，陈欣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我不知道。”
“那就等高考完了再告诉你吧。”
孟枝风轻云淡地说道：“……如果我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陈欣娅的错觉。
说这番话的时候，孟枝的表情意外的温柔，不再像最近自己看见他的那样，充满着疲惫与空洞。
她好久没见到过孟枝这样温柔的眼神了。
记忆中，婚后的最后几年，孟枝的眼神也是死气沉沉的，终日都郁结着挥之不散的疲惫，面对自己的笑容也总是有种强颜欢笑的心不在焉。
唯有最开始，两人热恋的那段时间。那时的他眼中好像只有自己，再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这样嘛。”
陈欣娅失神片刻，还是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我会考上X大，然后在X大等你的。”
“到时候你再告诉我答案吧。”她鼓起一个笑容，眼神却黯淡地说道，“不管那个名字是谁。我都想知道。”
就算不是我。
我也希望至少是一个比我更懂得如何喜欢你的女孩。
孟枝沉默了一下，随后轻轻摸了摸陈欣娅的头发。陈欣娅闭上了眼，任由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那是小时候自己哭鼻子时，孟枝哄自己开心的动作。
“我走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嗯。”
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孟枝一眼，陈欣娅缓缓关上了门。
孟枝站在门口驻足了很久，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自从第一世拯救陈欣娅失败之后，孟枝问过自己很多次。
自己有没有恨过她？
恨她的沉重与敏感，恨她的偏执与多疑，恨她将自己也拖入了深渊。
但想了很久，孟枝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自己应该并不恨她。或者说对她恨不起来。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也是个在感情上令人心疼的笨女孩。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本来就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白月光。或许能享受到她的爱意，对许多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而偏偏被她深爱着的自己，却并不享受这般福泽。
即便是在婚姻后期，她已经意识到这段虚假的婚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幸福，但她也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努力弥补缝合，试图挽回自己的感情。
就像今天一样。她的固执很多时候会让她做一些很傻的事情，比如抱着鸡汤傻傻地等五个小时。
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人舍不得责备她。
可现实的故事永远不会顺遂人愿。孟枝本就下定决心了，这一世只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再被旁人牵连了。所以即便那碗鸡汤里凝聚着女孩那么深重的爱意，孟枝还是无法答应她的告白。
但孟枝愿意在高考结束后告诉她，自己曾经喜欢过她。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也满怀雄心壮志，发誓一定会将那个自己从小到大陪伴时间最长的女孩，亲手拽出深渊。
哪怕失败了。哪怕后悔了。但陈欣娅依然是自己最刻骨铭心的初恋。
自己喜欢过这个纤细如纸一般的少女。很认真地喜欢过。
这应该是自己所能留给她，最后的温柔了。
如果对陈欣娅来说，这些话有些太残忍了，那也没办法。
因为剩下的温柔，孟枝打算私自一点，全部留给自己。
“……去睡觉吧。”他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了一句，转身就打算去洗漱。
只是这个时候，门铃忽然又响了。
“还有事嘛？还是忘东西——”孟枝话还没说完，又忽然怔住了。
因为门口站着的并不是陈欣娅。
而是冯希钥。
“怎么？”
冯希钥穿了一件清凉的T恤，依旧是热裤露着大白腿。她手上拎着两盒巧克力，语气有些玩味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我之前有人来过了？”
“是谁是谁？是陈欣娅嘛？”
“……和你没关系吧。”孟枝看到冯希钥就一阵头大，这丫头缠起人来是真烦人。
“不说就不说嘛，干嘛凶我。”冯希钥有些委屈地哼了一声，随后伸出手，“喏，给你买的巧克力。明天进考场前吃一两颗，补充一下糖分和能量。”
“又腻又甜。不喜欢吃。”孟枝斜了一眼她的手，慵懒地说道，“你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送这个？”
“是我妈让我给你送的。”
冯希钥美眸里闪过一抹狡黠，一脸“我也没办法”的表情说道：“我妈呀，一直念叨着让我跟你搞好关系，多关心关心你。这不，知道你明天要高考，不放心你一个人住，特意让我过来陪你一晚上，给你做做饭当当后勤什么的。”
……纯在扯淡。
冯希钥的妈妈虽然对自己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关心到这种地步。这显然是冯希钥在打着母亲的名义过来缠着自己。
“省省吧。”孟枝没好气地就准备将她赶出去，“咱俩到底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还给我做饭，你会做吗？到最后不还是咱俩一起点外卖？”
冯希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被发现惹……诶诶别赶我走呀，诶呀，我来都来了，就让我陪你一晚上呗，明天还能喊你起床呢。”
“我会自己定闹钟。”
“万一闹钟没叫醒呢。”冯希钥一脸神秘地眨了眨眼，“我可是有一门独门的叫醒起床方式，你想不想体验一下？”
“完全不想。”
都不用猜，一定不是什么正经方式。
“我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休息的，你在这里才是影响我休息。”孟枝态度十分坚决，“所以说什么都不行。”
“那、那至少巧克力收下吧？”
面对冯希钥苦苦哀求，孟枝也只能接过巧克力，然后啪的一声把人关在了门外。
终于将人赶走之后，孟枝才看了一眼手中的巧克力。
巧克力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个吻痕和一句话：愿美少女的甜吻保你明天高考顺利哟~
孟枝：“……”
随手拆开包装，塞了一块巧克力进嘴里。
……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啊。孟枝边嚼边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