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除了这一条破局之路,再无其他可能。
月下悠给平手政秀挑了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护他安全。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要让一位老者去以身犯险,只能说,是她的无能。
或者说,是处于分裂中的尾张,国小实力弱。在夹缝中生存不易。
“老师,多保重。如果信行不出手,我们也不用强求。”
平手政秀上马,正要离开,阿市哭哭啼啼的跑来送行。也不知道是谁,向她透露了平手政秀要去末森城的消息。
平手政秀一去就是三天,音讯全无。急得月下悠直上火。先后派了五个人前往末森城打探消息,都被拒之门外。
她知道,这是织田信行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她担心。
不过,借织田信行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平手政秀怎么样。他如果做了,得罪的不止是那古野城,还有其他领主。
月下悠只得继续等待。除此之外,派出更多的探子打探消息。
晚上,阿市来找月下悠。
她一头扎进月下悠怀中,哭着说,想嫁给浅井长政。
“阿市,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几天前,阿市因为联姻的事大哭了一场,几天之后就转了心意,不让人可疑吗?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浓姬从中作的梗。
“哥哥,没有人对我说什么。我是自愿的。我不想哥哥太辛苦了。我嫁到近江,就能替哥哥分忧,能让浅井家帮助尾张。”
月下悠捧起阿市的脸:“阿市,听我说,哥哥的责任是保护你。你还小,没有成年,我不能让你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让你的人生去冒险。”
“不,哥哥,我是自愿的。真的。”
“阿市,回去早点睡。我能处理好尾张的事情。联姻的事,我不同意。”
“哥哥,请让我嫁给浅井家。求你了。联姻,本来就是每一个公主生下来的责任呀。”
阿市离开月下悠的怀抱,跪在地板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阿市,再这样我生气了。回去睡觉。”
月下悠怒喝。
“哥哥,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跪到外面不起来,直到你同意为止。”
阿市起身,走到房子外面,跪在石板路上。
月下悠也不理会,径直去找浓姬。
肯定是她搞的鬼。
一路之上,竟然无人阻拦。
浓姬跪坐在窗前,把玩着怀中的猫。月色将她全身浸染。
有如妖魅。
她面向窗外,背对着月下悠。
“你来了?为阿市的事?”
“是你对阿市说了什么?”
“是的。我只是告诉她,你这个哥哥的处境很不好而己。仅此而己。”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
“你敢质问我?”
浓姬愤怒的回转身。她怀中的猫咪受到惊吓,嗖的逃走了。
“为什么不能给这个孩子留一个美好的人生?一定要让她变成你这样吗?”
“住口。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现在还只是一个跟着瞎子乞讨的女乞丐。刚吃了几天饱饭,你就敢跟我讲大道理了?”
“要成就大事,就会有人牺牲。坐在顶端的王都,王座之下,都是白骨累累。你也不想有天饿死街头成为一堆白骨吧?”
浓姬愤然走近月下悠,眼神犀利。
“在这个时代,你有幸能饿死,都算幸运的。你见过柔弱的女子被虐待至死,一丝不挂的葬身于野外,被野狗啃食的样子吗?”
“你不想成为白骨,就必须踩着别人的白骨上位。”
“阿市能嫁到浅井家,对她来说,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个时代,多少贵族家的女子,被嫁给一些拥有权势的糟老头。”
“如果那古野城破,阿市要么成为了清州城主的玩物,要么香消玉陨在乱军之后,你想想,哪种结果是你想要的?”
“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
被浓姬教训一顿,月下悠只得落荒而逃。
真是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过。
偏偏浓姬说的,还不无道理。
月下悠一夜无眠,坐在居室中央,思考着浓姬的话。
不是觉得她的话多有道理,而是,她现在是一城之主,即使是替身,她的生命也和这座城系在一起。不指是她的命,还有几千上万条生命。
一旦城破,多少人会倒在敌人的屠刀下。
此时的那古野城,确实身陷绝境当中啊。
“阿市小姐晕倒啦……”
屋外传来侍女们的声音。
月下悠快跑出去,侍女们七手八脚的抱着阿市,急得团团转。
“把阿市送回她的房间,请大夫过来看看。”
月下悠的心是真的累。
第二天一早,阿市又跪到了石板路上。
佐久间兴盛、丹羽长秀带着一些家臣来找月下悠,请求将阿市联姻北近江。
浓姬冷眼看着闹哄哄的那古野城,她知道,她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月下悠只得权且同意阿市和北近江联姻,不过,她表示必须得平手政秀回来,还需要具体商议一番。
好言将阿市劝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嫁人是喜庆的事,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做漂亮的新娘,对不对?”
阿市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走到无人的僻静处,她才转身,看一眼她熟悉的城池。
她终于能为她成长的地方,做一点事情了。
这是每一个战国贵族家少女的使命。
没几个能逃得掉。
第五天,平手政秀终于回来。
这几天,织田信行安排他在末森城内四处考察,接受各种宴请。在对付清州和美浓联手的事上,织田信心表示愿意派出一支两百人的军队协助。
平手政秀算是无功而返。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听说阿市自愿联姻北近江,平手政秀默许。
如今,己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通过浓姬的途径,浅井家愿意和织田家联姻。具体事宜,双方安排接洽。
平手政秀打算亲自走一趟北近江。
考虑到去北近江,要穿过美浓地界,太过危险。月下悠安排丹羽长秀走一趟。
为了一探浅井家的实力,月下悠决定扮做侍女,跟随丹羽长秀前往。
她不顾平手政秀和丹羽长秀的劝阻,执意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