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疗无效,她只能凭借硬实力,找到拉帝亚斯的主体,将其封印。
可就算拥有了亵渎之记的辅佐,情况也比先前好不到哪去。原先,她是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在无月的深夜,探索那只怪物的形状。开启了亵渎之记,展开领域,也只是在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中,创造出了一艘挂满彩灯的游轮。一艘游轮也无法照亮整片大海。
只要对方嵌入到虚无之中,不主动攻击,不露出破绽,瞬息万变也没办法转变为克制的招数。
僵持不下,怒意被再度点燃。
“孰对孰错,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的行为违背了我心中的正义,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了。”莫比乌斯想要大义灭亲的举动,再度把拉帝亚斯逗笑了。
随着她发出令人神志混乱的笑声,平静的海洋上也涌现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那是混乱之风作用于虚无之上,形成的毁灭领域。任何事物都会被其吸引,然后遭受灭顶之灾。那也是蕴含着少许终焉气息的杀器,理律粉碎机的原型。
“对不起了,妹妹。我会赐予你一个无痛的终结。”
“哼,别以为得到了老师的真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要论对终焉的掌握,你尚不及阿瓦提斯的千分之一。而我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可是用了千百万次死亡与重生,养育我体内的起源之种啊。”
莫比乌斯控制着无暇之境,在移动的漩涡之中闪转腾挪,作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机动。违背常理的领域,正在快速逼近拉帝亚斯的藏身之处。与此同时,一股名为溯源的力量,也不断拖拽着逃跑的拉帝亚斯,返回原点。显然,拉帝亚斯也拿出了名为起源之种的底牌。
这是必定交汇的两条时间轨迹,而起源之种的力量正在不断缩减这个过程,让交汇的时间点趋近于一瞬。无论是暂停时间,还是切割空间,拉帝亚斯已经无法在起源的力量面前,施展时间主神的权能。她必须直面真理的威光。
无声叹息,弗洛伊看到,拉帝亚斯混沌的眼眸中,似乎是有一丝对妹妹成长的欣慰,也有一丝遗憾。欣慰的是,妹妹不再依赖自身的权能,而是脚踏实地地养育起源之种,用最痛苦的方式掌握的权能。遗憾的是,可爱的妹妹,终究是要葬送在自己手里。
拉帝亚斯已经在格利特赠予的死兆宣言中,看尽了星域的各种结局。为了达成解放原初之理,莫比乌斯是一个必须要消除的存在。她不忍心弑亲求道,所以她抹除了自己的情感,解放了本源,让自己变成那个令人闻风丧胆、对亲人也能痛下杀手的怪物。英雄拯救不了那样的世界,但歇斯底里的怪物可以。
而另一边,弗洛伊全程都处于懵逼状态。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处于这场姐妹之争的峰顶上,但从拉帝亚斯的眼神看来,是她邀请自己观看这场戏剧。她能注意到来自遥远未来的自己。
“如果你再遇见她的话……”忽然,弗洛伊的耳边传来混沌的低吟,“请代我问她一句,能与我共舞一曲吗。”
歌声响起,弗洛伊惊讶地望向拉帝亚斯藏身的地方,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个声音到底是哪来的。
然后,弗洛伊就看见了,如梦似幻的领域,黑光与白光交织成流动的乐章。奔腾不息的灭灵曲,与充斥着唤灵曲的无暇之境的相得益彰。拉帝亚斯与动与静的概念融为一体,一边抵挡来自时间洪流的巨大压力,一边舞动着海洋,让这段必经的旅程无限拉长。莫比乌斯用起源真理击中拉帝亚斯的结果被无限延后。
而在这期间,灭灵曲展现出了作为原版歌曲,远比翻版更加震撼的波动。
灵体灭却,理智飞升。转瞬之间,世界从具象化的物质、可以描述的概念,熔化成了毫无意义的逻辑。无论是亵渎之记,无暇之境,还是两者身为时间主神的权能,都失去了根基。最为可怕的是,莫比乌斯的唤灵曲,竟然降解了灭灵曲的一部分,加速了世界的抽象化。
莫比乌斯灰白色的本源,与拉帝亚斯纯黑的本源,都在这一刻褪去铅华,化作纯粹的颜色概念,变成极致的透明。它们是情绪的集合体,可以染上任何一种颜色,但它们本身又不具备任何一种情绪。它们只是一个容器。
当具象之物被转化为纯粹的抽象,脱离了现实基础,那么这场战斗本身也将失去意义。
随着本源的极速流逝,莫比乌斯察觉到自身正不受控制地与虚无本身融为一体。同样,身为主谋的拉帝亚斯,也没能逃避被分解成虚无介质的命运。然而她却乐得于此。
她达成了最初目的,诱使拉帝亚斯献祭本源,对自己使用出起源的真理。在同一时刻,她也击溃了数千个模拟出的邪恶意志本源,以绝对的消亡唤醒了终焉的真理,只留下唯一一个名为时间魔神的本源。
两种真理交互的结果是完全不可预知的。但拉帝亚斯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她以虚无介质构成的身躯,正在两种真理的轮番洗涤下,变得愈发光滑、闪耀,逐渐接近那个层级的存在。她即将迎来蜕变,掌握那些曾经不可触及的虚无伟力。
战斗即将迎来尾声,莫比乌斯就算想要挣扎,想要愤怒,也已经忘却了愤怒的意义。
本就破碎的本源逐渐消解,作为粘合剂的虚无恶意却如鱼得水,占据了莫比乌斯的身躯。而名为黑潮的诅咒,正在填充她破碎的本源。
感情皆已丧失,支撑着她行动下去的,只有和原初之恶同源同质的恶意与恨意。
“我恨你……”
正当弗洛伊还在努力搞清楚,是不是因为自身太过弱小,看不清战斗的全貌时,画面一闪,拉帝亚斯随着一阵白光闪烁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位长发翩翩,裹着纤薄银色绸缎,看起来轻飘飘软乎乎,浑身都沐浴在微风中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