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历经了千万重时间线,遭遇了数百次灭世大劫的莫比乌斯,也不完全是时间主神的另一端。她的本源不断经历着破碎重组,新的碎片也染上了虚无中恶意。
不同之处在于,拉帝亚斯是用邪恶伪装出一张正义的面具,而莫比乌斯的正义之心,是用邪恶的胶水粘合起来的。真要说起来,两人都已背离正道,接受了体内虚无的存在。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弥漫的烟尘,幽深的黑暗,化作一望无际的浪潮,挤压着莫比乌斯的活动空间,妨碍着任何权能与灵能的运作。这是神明闻之色变的禁忌之墙,但莫比乌斯寸步不让。
她凝聚着每一根时间之丝,像是挥舞着风暴一般,让它们在公理之环外形成一层密闭的防护,抵挡着饕餮的海浪。
公理之环也随着她的心意而动,转化为具有攻击性的莫比乌斯环。它们缠绕着怪物的触须,深入骨髓。而后,引导出其体内的虚无介质,经过一轮轮循环,将星域法则注入。霎时间,金芒乍现,严苛的理之律法便烙印在怪物的里里外外。
察觉到全身变得僵硬,思维逐渐迟缓,拉帝亚斯意识到,对方也使出了准真理级的技巧。大概是想着无法正面击溃,那么就将其封印。
“很聪明的做法,但还不够。”说罢,拉帝亚斯便摩擦起还能活动的触须,以杂乱的频率沟通虚无,从异界唤出一把把轮状的风刃。
一声令下,千口同唱,无情的混乱风暴对准那些沾染了封印的触须就是一顿乱刮。刮得黑水四溢,数个模拟了邪神意志的本源也因此破裂。对构造体杀伤力最大的虚无元素可不是开玩笑的。
拉帝亚斯也趁莫比乌斯尚未收回公理之环的机会,化作灵活的墨鱼,一个风力推进,偌大的怪物便一下子躲到了难以捉摸的黑暗之中。
“你这家伙,先前不是还叫嚣,说我很弱吗?那你躲起来的行为又是何意?”
“你我皆未抵达可以灵活使用真理的层次,没必要为了逞能,对抗力所不能及的事物。”拉帝亚斯也是不着急,趁着身体恢复的时间开启嘲讽,“话说,以你这样的姿态使用理律的攻击权能,真的不会反伤到自己吗,小玻璃心?姐姐就怕,妹妹你撑不到我的下轮攻击,就自行瓦解了呢。”
“别叫我妹妹!你这样的怪物,不配当我的姐姐!”
愤怒的情感在心中淤积,终于喷薄而出。莫比乌斯涣散的瞳孔中散发出的一缕微光,她双指捏紧,便从眼睛中拔出了一根金光闪闪刻有浮夸纹路的绣花针。
“你认为我配不上真理,那我就让你看看,在你虚度光阴,坐井观天的这段时间里,我磨炼出来的意志有多么坚韧。”
亵渎之记!
当金色的绣花针没入虚无,由莫比乌斯延伸而来的时间之丝不再是混乱的漩涡。雨点飘零,大海破碎。满天黑云被时间蒸发,化作光的海洋。一丝一缕的光线之中,都蕴含着极致的渎神之权。它们在天空的幕布中编织着史诗绘卷,又自发往复穿梭于无穷小的针眼之中,糅合成了一段和谐且完美的时间洪流。
无暇之境,在莫比乌斯灵巧的十指中重现。无论虚无还是星域,她都将无视底层逻辑,成为绘卷之中的主宰。她有信心在老师教授的领域技中,战胜来自虚无的恶意。
亵渎之记的效果不仅如此,随着时间之丝从针眼中的每一次渐入和引出,它光滑的表面,都会附着上一层谜一样的云彩。
那是亵渎魔神的绝技,拥有诡异的瞬息万变之能。它将赋予事物永动与永续的双重属性,不惧外力干扰的同时,灵能自循环如理律一般自然。它能无视一切条件,适时转化自身的属性,达成克制对方力量的效果。
在莫比乌斯眼中,老师才是最接近千变万化的存在。
如果星域真的容许千变万化,那唯有老师一人能担此重任。可瞬息万变又非真正意义上的千变万化。具体来讲,老师的权能大概就是趁着星域的底层逻辑没反应过来之前,营造出只存在于瞬间的悖论。按人类的逻辑来举例,就是趁着地心引力没反应过来之前,无损耗发射一枚火箭。听起来荒谬,但对于她而言,可以轻易施为。
老师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她可以利用任何时刻中的任意间隙,将它们随机组合,来长久地跨越逻辑限制,用无数的一瞬,构造出永恒。看起来,就和不受任何权能影响一个效果。亵渎魔神也因此成名。
身为学徒的莫比乌斯,自身的位阶才勉强提到了50阶左右,自然无法完全掌控亵渎之记。
但她只需要一瞬的机会,就能把渺小的优势放大到无限。她需要捕捉到拉帝亚斯上千个本源中,作为主体的那部分,将它从黑暗之中割离出去,再将其单独封印。若是失去了作为大脑的拉帝亚斯,有勇无谋的怪物也只剩下被乱棍打死的结局。
似乎是被莫比乌斯的举动震惊到了,怪物发出了似哭似笑的声音。
“你想用亵渎的权能制霸虚无?妹妹,恕我眼拙,你的确成长了不少。可代价呢?强行破坏自己的身躯,令其接纳更高阶的力量,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吧?你的灵魂早已如风中残烛,而我的意志屹立不倒。我在50阶主神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太久了。而你则是一位刚刚接触虚无伟力的新人,你真的敢保证,能够适应亵渎的意志,时间的洪流吗?
为何不愿妥协,接纳虚无的力量呢?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啊。回答我,时!你为何还要勉强自己?你难道不明白老师的心意吗?她让我们自谋生路,而不是墨守成规。你为何不愿遵循她的遗嘱?”
拉帝亚斯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一星半点的真诚。莫比乌斯也无法从她的情绪中看出恐慌或是虚伪。她到底是在逞强,还是真的藏了什么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