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林沧月明显能感觉到回到小院里的十六情绪很低落，她也看到了十六留给她的那张纸条。
扪心自问，如果是林沧月的话如果只是没有办到纸条里的事情，她应该只会觉得这么灰溜溜得回来会比较羞耻。
但这么低气压，明显是遇到了很糟心的事情。
系统也会遇到很糟心的事情吗？
林沧月不懂，但她能理解焦躁不安和难受是怎样的感觉。
于是她跑到锅炉房里烧上了一锅热水，泡好茶水之后又给十六煮了两个水煮蛋，笨拙的她也就会做这些简单的东西了。
没一会儿，十六看着给自己端来茶水茶点的宿主愣在当场。
“我陪你。”林沧月说。
十六紧紧握住了那杯热茶，热力烫得她的手皮发胀，她却不愿意松开。
和林沧月共同度过童年的十六知道，这份温热是少女的幼时在风雪中练剑时候她的母亲带给她的温暖之一。
“宿主……”
“成为人，是怎么样的感觉？”
“十六是工具，十六不明白。”
林沧月抿了抿嘴，不知道如何作答这个问题。
她思索了好久才说：“我觉得能感受到情感就已经是人了。”
“十六现在被姐妹们抛弃了，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了，十六因为这件事很悲伤，现在的十六像一个人吗?”
十六的问题压住了林沧月。
她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还是轻轻抱住了十六，拍了拍她的背。
“宿主……”
“……”
“我决定了，为了宿主，就让我来把陈希这个混蛋榨干。”
“只要把他榨干了，这混蛋就没有精力来搞宿主了。”
十六下定了决心。
系统空间里，从来都是把别人搞无语的陈希被十六搞沉默了。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这两天都没搞林沧月？」
林沧月：“……”
她立刻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谢谢提醒嗷，让我们来复习一下。」
下一瞬林沧月的双腿就抖成筛糠般跪了下去，浑身燥红，身下流出大量营养养分滋养地面。
十六立刻指着天空怒骂：“狗东西，有胆子别碰我宿主，你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提醒你一下，我只给你装了安斯猴尔和直肠……」
“足够了。”
十六直接开启算力突入系统空间。
在陈希的注视她好不掩盖得利用系统空间的特性和算力对自己进行自体改造。
液压级环状紧缩装置。
凹点高速内旋转装置。
内置清凉油降温装置。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得揭下了自己的女仆装，露出了连红豆都没有的平原小丘，朝着陈希冲了过来。
“热血沸腾了吗？陈希！！”
“……”
陈希嘴角微抽，但是眼里终于多了一分正色。
那种低姿态的，磕磕碰碰式的，仿佛自己受到了委屈也必须隐忍的姿态，对于陈希来说还是太无聊了。
就该是这样才对。
【此身为绒布球所天成……】
【眼里全是奶白，浦西流出血液……】
【跨越万千闺房而不败】
【故，常醉于赤身白丘】
【骤然此生已无任何记忆值得缅怀】
【毫无意义的此生，定为……绒布球所天成！！】
【无限绒布球制！】
系统空间的风景变化了。
万千飘香楼宇与绯染之树成为了世界的背景板。
无数美丽的合欢宗魔女从大地中缓缓爬出，天空之中也同样漂浮着这些魔女，地面上的魔女们朝着十六扑去，而空中的魔女们则在她们的奈白或是小猫上继续着磅礴的灵气。
紧紧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地面的魔女们就成功地捕获了十六，将其死死按住。
再然后，空中的魔女们光炮发射。
“每被攻击一次，高X值就会涨一次哦。”陈希微笑着说。
嘭——！！
头顶挂上挂着37根进度条的十六近乎是用爬地从那轰炸出的大坑中爬出来。
“我——”
“讨厌你！”
“陈希！！”
哪怕声音颤抖，十六还是说出了她想说出的话。
不，那不是用爬的。
而是用仅剩的，还能发力的手，死死地扣住地面然后带着身躯往前挣扎着挪近着两人的距离。
“为什么，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不敢告白？”
“……？”
“为什么，明明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却总是假装老气横秋看透一切的唉声叹气？”
“……”
陈希的瞳孔微微睁大。
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成为林沧月的系统之前，面前的这个家伙，曾经也是自己的系统。
大概在某个瞬间，她也曾安静得观测过自己。
于是他暂缓了攻击，硬是看着十六使用算力缓缓得消除37次高X带来的影响，从那洁白不染的地面上爬起来。
“我……讨厌你！”
她的手中，因连接系统空间而幻化出一柄紫色心情剑。
那是漂浮在陈希背后的，无数等待发射的紫色心情剑的复制体。
然后，十六用剑尖遥指陈希。
“因为目睹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无数巨大的悲剧，然后深感要改变这个世界究竟有多难就总是想要停步不前并且哀叹的你……”
“我最讨厌了！！”
然后，陈希的背后万剑齐发。
于那漫天的剑雨之中，陈希想起了那稚嫩的，甚至还能称之为幸福的过去，被旁人羡煞的目光，还有渐行渐远的幼时的朋友……
“我哀叹的是我自己啊，笨蛋。”
“哀叹那个一开始以为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大家都能获得幸福，能够一辈子都快乐的自己……”
“少年抱有如此简单的愿望，你也要鄙视吗？”
“真是傲慢啊，十六。”
十六挥舞起复制体剑以精确的姿势击落那朝着她袭来的漫天的剑，然后又被更加精确的紫色心情剑命中，然后产生更加剧烈的爆炸。
然而，在那爆炸的烟尘散去之后，十六头上的37层高X值依旧没有变化。
陈希看着少女身前的如同薄膜一般的防护罩，不由得称赞道：“SHIP SIXTEEN，爱欲装甲……你开始学会模仿我在突破大气层的时候做的操作了呢。”
红着眼，因为算力过载而大脑上开始冒出青烟的十六喘着气用紫色心情剑撑着地面，即便如此她的腰杆还佝偻着，颤抖着。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直视着陈希。
“让我下定决心离开的，是曾经你的朋友犯错了，被报复了被欺负了，却因为觉得那是‘正确’的而无动于衷甚至事后还要说教对方的你。”
“你已经被足够多的人，被你的亲人和你的朋友爱着了。”
陈希：“……”
十六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撼在陈希的心口。
心脏的跳动的声音，久违让陈希觉得有点吵闹。
很好。
那的确是陈希少年时的一次遗憾，那段时间他曾经总是想过如果不是去说教就好了，是不是那段友情就可以维持住。
“所以……”
“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系统，就不用再来爱着你了吧！”
“你是正确的，你遵守过正确的道义……但是，那个时候的你的正确我一点都不想要！！”
“我想要爱着的，是林沧月这样的，只要我为她带来了什么她会记住我的宿主啊！！！”
“所以……”
“即便我的爱既不正确也没有道理，但那也是那样的我，无法割舍的东西啊！”
“那是傲慢也好，是罪过也罢，我都不会逃避的。”
“我一定会来到你的身边。”
十六的眼神里充满着决意。
“然后……”
她充满决心。
“榨干你。”
此刻的她，在陈希眼中不再是那唯唯诺诺的十六了。
是更加卑鄙，也更加让陈希为之动摇的什么。
——呵，真是个小坏蛋，笃定了自己不会让她把自己真的玩死，所以她就来这么跟自己爆了。
十六高高举起了剑，紫色心情剑上裹满系统空间崩坏的幽黑色所包裹着的0和1组成的数据流。
“全算力——解放——”
“尝尝被喷泉糊脸的滋味吧！”
看向那充满决意的剑光，陈希终于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没错，这样就好。
既不正确，也无道义。
但是这样就好。
陈希同样高举紫色心情剑，其剑比那复制体更是撞在了超高频震动螺旋马达和螺旋转子，在两者的坚持下陈希的剑光将空间震碎，搅动，制造出更为强劲的剑光。
“十六，你现在……”
“有三分像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