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稳定星域的时间洪流,就能阻挡一切想要篡改历史的宵小之徒吗?我告诉你,你的守护,保护不了任何人。只有逆流而上的毅力,打破规则的勇气,才能拼搏出不一样的结局。像你这样从来没有尝试就认输的人,有什么理由说我失败了?”
拉帝亚斯不急不躁,忍着剧痛,指了指莫比乌斯胸口的位置,“你的本源已经快要消散了,你的灵魂也只是一堆力量碎片拼凑而成的玻璃制品。你已经不是最初的莫比乌斯。现在的你,只是存续着莫比乌斯意志的傀儡。你难道还要欺骗自己吗?
我想,你应该是遇到了一种超越时间线的灾难。拯救了老师,拯救了星域,但宿命中的劫难如期而至。虚无伟力让一切回到了原点,你的努力功亏一篑。这不是靠穿越时间线就能改变的。你的失败,无可改变。”
哈?她是怎么知道的?
莫比乌斯露出怀疑的态度,这不是她记忆中的拉帝亚斯。她不是那种会屈服于既定命运之人。
她上前一步,轻轻拨开了缠绕着拉帝亚斯面容的因果。一人千面,拨开层层伪装,莫比乌斯却怎样也找不到记忆中,那位最初的拉帝亚斯。
“你……”
拉帝亚斯干笑一声,推开了莫比乌斯无礼的手指,“如你所见,我也早已迷失了我的本源。我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或许,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扮演着拉帝亚斯,延续时间主神责任的可怜傀儡。我本可以离开此地,可我的灵魂早已被真正的拉帝亚斯束缚在了此地。我不是不想离开,是不能离开。如果可以的话,我何尝不想扭转这绝望的未来呢?我们都有各自的苦衷。更何况,你我本为一体,是一根长轴上遥相呼应的两端,何必为难彼此。”
“你和我一样?刻,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你是说,我们还可以和解?”莫比乌斯的态度有所缓和,她道出了拉帝亚斯被赋予主神之位前,那个象征着她本质的真名。
莫比乌斯真名为时,拉帝亚斯真名为刻,两者皆为某个上古虚无意志的一体两面。前者对应着时间的连续性,后者对应着时间的量子性。
时的意义,在于让任何事件都能自发地产生连续变化。任何恒久不变的事物,也存在变化的可能。寿命与天地齐平的神明,也会因此凋零,从而将神位腾给新生代有能之人。这是一种由静转动的趋势。
而刻的意义,在于让任何事件,都存在可以被观测到的时间点。就好比人类用肉眼观察一颗坠落的红苹果。眼睛先是将一幅幅坠落状态的苹果图像传输到大脑中,经过补帧处理,才让人察觉到苹果在坠落的动态事实。而在一些视觉磨损的人眼中,苹果的坠落,将不会那么流畅。由于硬件损坏,他的大脑将缺失到苹果坠落的几个时间点的数据。
在常数宇宙中,就算是精度最高的光学观测设备机械,也存在一个可观测极限——光量子。但人类的极限远远不是刻的极限。她能够将一段连续的时空无限分割,转化为无限帧静止的图像,将其纳入稳定的轨道之中。她可以制定未来。
没有罪恶可以逃脱她的眼睛,也没有任何细节可以被她忽略。她拥有将动转静的巨大潜能。这也是她能够胜任裁决之神,诛杀时间罪犯(篡改时间线的古神)的底牌之一。
刻与时,缺一不可。她们也分别手握着惩戒与救赎的至高权能,是星域稳定与变化的基石。也是原初之理陨落之后,效率最高的平替权能。
如果,刻与时中的一位发生了变故,那么时之序将会倾覆,稳定的物质领域必将陷入无法预测、无法观测的未知迷雾中,不可观测的上古邪祟,必将带着无限恶意复苏,让星域化为地狱。这是至高神界不可接受的结果。
莫比乌斯的单方面和解,让拉帝亚斯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声。她再度看向对方身后的某位存在,万年不变的面容,似乎染上了些许冰霜,“我很高兴你没有把唤灵曲继续吟唱下去。遗忘圣殿拥有我的部分权能。它会在我消失于人世的这段时间,代替我执行拉帝亚斯的使命。
如果你让它产生了自我,不就相当于塑造出了一个具有拉帝亚斯自我认知的独立个体了吗?那种不可控的傀儡,会严重影响星域的进程。”
“星域的进程?呵,我看是你的前程还差不多。你这厮向来寡言少语,谁知道你一脸正经公事公办的时候,心里藏着什么肮脏的勾当。”就算理解了对方的苦心,莫比乌斯还是那么的出言不逊,“告诉我,在我穿越时间线,扭转未来的时候,你观测到了什么?你看到了成功的结局?”
拉帝亚斯再一次施展隔断屏障,将好动的莫比乌斯推出了双手可以触及的范围。
“你可以知晓我的秘密,但就算如此,你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未来已成历史,任凭你有翻天覆地之能,也无法改变记录在预言书中的未来。
可我的全知却又告诉我,有一个变量,超出了全知的范畴。我无法观测它的变化,但我确信,它可以改变那种结局。”
在弗洛伊和莫比乌斯沉默的注视下,拉帝亚斯缓缓道出了那个她在梦中观测到的存在。
“你可曾想象过,一只名为千变万化之兽的怪物。通过不断学习,就能模拟千万种神明的权能。同样是既定的未来,有它参与的时间线,将会存在无数不可观测的隐变量。一个是真实的时间线,而另一个,则是披上伪装,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模拟时间线。两者描述着同样的未来,但未来却截然不同。
听起来是不是比我这个时间主神还要厉害?确实,我也察觉到,在她光顾过的世界线里,世界本身朝着既定未来之外的不可测方向发生了偏折。这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