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中期,好古博雅的词人严仁落拓漂泊到长沙,已是深秋,湘江两岸红叶如烈焰般燃烧,点燃了词人的激情,企咏曰:

“兰芷湘东国。正愁予、一江红叶,水程孤驿。欲写潇湘无限意,那得如椽彩笔。但满眼、西风萧瑟。我所思兮何处所,在镡津、津上沧湾侧。谁氏子,阆风客。

阆风仙客才无敌。赋悲秋、抑扬顿挫,流离沈郁。百赋千诗朝复暮,解道波涛春力。忆共尔、乘槎吹笛。八表神游吾梦见,涉洞庭、青草烟波隔。空怅望、楚天碧。”

严仁的这阕《贺新郎·兰芷湘东国》是在湘江边“睹物怀人,想见临风激烈也”。《楚辞·离骚》云:“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绁马。”严仁欲寄一曲歌给“阆风仙客”,然而,自觉才蔽识浅的他不得不深感遗憾,这是因为,“欲写潇湘无限意,那得如椽彩笔”。

严仁(约公元一二零零年前后在世)字次山,号樵溪,邵武(今属福建)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宋宁宗庆元末前后在世。好古博雅。杨巨源诛吴曦,安丙惎而杀之,仁为作长愤歌,为时传诵。与同族严羽、严参齐名,人称“三严”。仁工词,有《清江欸乃集》不传,《文献通考》行于世。存词三十首。

黄升《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卷五载其词三十首,并云:词集名《清江欸乃集》杜月渚为之序。其词极能道闺阁之趣。杨慎《词品》卷四称他“长于庆寿 、赠行,洒然脱俗”。况周熙《蕙风词话》卷二谓其《醉桃源》词“描写芳春景物,极娟妍鲜翠之致,微特如画而已。政恐刺绣妙手,未必能到”。

这首《贺新郎》词,以其深沉的情感和丰富的意象,展现了作者对远方故土的无限眷恋和对理想境界的向往。词中所描绘的景象,既有现实的凄凉,也有理想的瑰丽,体现了作者复杂的情感和深邃的思想。

词的开篇“兰芷湘东国”,以兰芷的清香和湘东的地域特色,勾勒出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面。然而,紧接着的“正愁予、一江红叶,水程孤驿”,则透露出作者内心的孤独与忧愁。红叶象征着秋天,而秋天常常与离别和愁绪联系在一起,一江红叶,不仅描绘了秋日的景色,也暗示了作者心中的离愁别绪。“水程孤驿”更是加深了这种孤独感,水程漫漫,孤驿寂寞,作者的心境由此可见。

“欲写潇湘无限意,那得如椽彩笔”表达了作者想要表达对潇湘之地的无限情感,却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和笔墨来描绘。这里的“如椽彩笔”是一个形象的比喻,意味着需要一支巨大的笔才能描绘出潇湘的壮丽景色和深沉情感。这种无奈和渴望,体现了作者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对表达能力的渴望。

“但满眼、西风萧瑟”进一步描绘了秋天的景象,西风萧瑟,万物凋零,这种景象与作者内心的凄凉相呼应。“我所思兮何处所,在镡津、津上沧湾侧”则明确了作者所思之地,即镡津之上的沧湾侧。这里的“沧湾侧”不仅是一个具体的地点,也象征着作者心中的理想和追求。

“谁氏子,阆风客”引入了一个新的人物形象——阆风客。阆风客,即仙人,这里可能是指作者心中的理想人物,或者是作者自比。“阆风仙客才无敌”赞扬了这位仙人的才华,他的诗歌和赋文能够表达出秋天的悲凉和深沉的情感。“赋悲秋、抑扬顿挫,流离沈郁”具体描述了这位仙人的文采,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对秋天的感慨和对人生的沉思。

“百赋千诗朝复暮,解道波涛春力”表明这位仙人的创作是如此丰富和频繁,他的诗歌能够揭示出春天的力量和波涛的壮阔。“忆共尔、乘槎吹笛”则是作者回忆与仙人一同乘槎吹笛的情景,这种回忆充满了浪漫和超脱的意味。

“八表神游吾梦见,涉洞庭、青草烟波隔”展现了作者在梦中神游八方,穿越洞庭湖,却被青草和烟波所隔。这里的“青草烟波”既是实际的自然景象,也象征着作者与理想境界之间的距离和隔阂。“空怅望、楚天碧”则是作者对楚天的无限怅望,楚天碧蓝,美丽而遥远,正如作者心中的理想和追求。

在这首《贺新郎》中,作者以深沉的笔触,勾勒出一幅秋日潇湘的画卷。词中的情感,如同湘江的水,时而平静,时而激荡,充满了对故乡的思念和对理想的追求。在这片红叶满江的秋色中,作者独自一人,面对着孤驿的寂寞,心中涌起无尽的愁绪。他想要用笔墨来表达这份情感,却发现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无法捕捉潇湘之美的万一。

西风起,萧瑟的秋意更浓,作者的眼中满是凋零的景象。他思念着远方的镡津,那里有他心中的沧湾侧,是他理想中的归宿。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位阆风客,他的才华横溢,他的诗歌和赋文能够深刻地表达出秋天的悲凉和人生的沉郁。他的作品中,既有对秋天的感慨,也有对人生的沉思,他的才华如同秋天的波涛,充满了力量和生机。

作者回忆起与这位仙人一同乘槎吹笛的日子,那时的他们,如同超脱尘世的仙人,自由自在地在洞庭湖上神游。然而,现实中的他,只能在梦中穿越这片烟波浩渺的湖面,却被青草和烟波所隔,无法触及那片理想的土地。他只能空望着楚天的碧蓝,心中充满了怅惘和无奈。

这首词,不仅是对秋天的描绘,更是对人生、理想和情感的深刻反思。它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文人在面对自然和人生时的复杂情感,以及他对理想境界的无限向往。在这首词中,我们不仅能感受到秋天的萧瑟,也能感受到作者心中的那份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对表达能力的渴望。这是一首充满情感和哲思的词,它让我们在欣赏自然之美的同时,也反思人生的意义和价值。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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