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深沉,寂静降临在夜空,笼罩着表面辉煌的琼楼宫阙,皇宫庙宇。

受伤的顾卿已被转移回皇宫深殿中,周围皇家禁卫环绕。

白姝站在门前外,背靠墙壁双手抱着剑。

回眸她便能透过窗棂看见一直守候在顾卿身边的魏晏,他已经呆了整整三四个时辰未合眼。

入秋的深夜有些寒冷,她只是默默收回目光,双臂搂紧怀中的剑不发一语,眼眸虚阖地小憩守候。

太子说过袭击势力可能于皇室有关,加之他们袭杀魏晏未遂,这深宫也同样算不上安全。

而且...她同样要等到顾卿醒来。

身边脚步声,她的眼睛蓦的睁开,警惕地提剑望过去,却见是身上披着白色绒衣的魏君珩。

“先生一直在此侯着?不妨回去休息一会吧?”

白姝缓缓摇头,“不用了殿下,我等她醒来,现在是深夜,你怎么来了?”

“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魏君珩嗓音温柔,晚风清幽,吹拂在身上有些寒冷,白姝已将头发披散开了,脸庞的面具并未摘下,裹住纤细身体的衣角在冷风中微微浮动。

他对王妃情况的确担忧,但对方身边有魏晏守候,无需他多操无用之心。

可他听闻白姝从出来后便一直在门外等候,心里便泛起担忧。

先生这些日子本就身体不适,不便强撑...

“顺带我派去追踪那些刺客的人回来了,他们皆会武功又准备好后路终究没有抓住,不过,还是有些情况应当告知。”

他暂时收敛思绪看着殿里始终陪伴顾卿的魏晏,无奈收回视线,并未进去打搅,

“可默渊现在的状态...此事详情还是暂缓一会,等王妃苏醒再诉说为妥。”

白姝察觉到这话暗藏的信息,她摘下面具看向魏君珩,从今夜顾卿受伤起便冷若寒霜的俏脸染上层严峻,

“殿下这是有什么线索了?”

魏君珩犹豫了一下,对白姝缓缓点头。

“来袭杀祁王的黑衣人虽然全部逃走,但地上的尸体无法处理,我的人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刺客阁的令牌。”

“刺客阁?”白姝柳眉紧蹙。

“那是一个靠暗杀营业的邪教组织,要加入其中,最基本要求便是拥有能运转内力的躯体。”

“他们最早能追溯到大魏建国初期,只收黄金,当初只要给够钱财,便谁都敢下手,甚至谋杀过当初的皇帝景帝,最终失败了。”

“景帝因此在大魏对刺客阁下达了追杀令,这些人武功高强又神出鬼没,终究是无法尽数剿灭。”

“从那之后,皇室与这个江湖势力就像结下了无形契约,他们虽偶尔仍会出现,但却不会再对皇族动手。”

魏君珩平日温润的眉宇紧紧皱起,深吸了口气。

“这次,这群人却敢公然对边境封王下手,他们幕后定有人撑腰,要么是皇室内某个势力,要么便是大魏以外的势力...”

“位于边疆的祁地霍乱,境外得益者最多的是谁?自然是蛮荒一族,所以这次极有可能是某个皇族同蛮族一起谋划的,至于进来表现奇怪的皇族...”

“二皇子。”白姝想起那次演武场,血丝覆盖上眼白,逐渐充斥上杀伐之气。

魏君珩叹道:“这只是一个猜想,皇室内斗千百年来并不罕见,先生勿急,作乱的人终究逃不了。”

白姝贝齿松开轻咬的下唇,螓首微点说:

“嗯...听殿下的,我不会填麻烦的。”

“珩从不觉得先生会添麻烦。”魏君珩看向她嗓音温柔,同她并排而立,又转而望着月亮感慨般呢喃。

“先生真是重情重义,又有才有德,还有倾国之色...珩从前从不信世上有这样的奇女子。”

白姝不明这话含义,有点疑惑。

魏君珩先脱下肩上披着的白色宽大绒衣,将其缓缓地披在白姝肩头,和白姝的眸相视,付之一笑,

“但先生也是女子,近日是来癸水吧?不便着凉,便别强撑了。”

“殿下想多了,我有内力护体,不需要。”

一听到那个词,白姝原本脑子里思考的东西都乱掉了,冷彬彬的小脸罕见略显羞耻。

魏君珩摇摇头,纤细的食指立在唇瓣,对她比起嘘的手势,声音温柔而柔和,

“那便是珩多想,不过珩的衣衫品质尚佳足够保暖。嘘...别吵着他们了,我陪你一起等着。”

......

二皇子的宫殿,得知暗杀失败消息的二皇子眉头紧锁,愤怒地将酒杯朝地面一砸,咬牙切齿,

“不是说必然会成功吗?!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魏晏没死?”

可深宫之中没有人,今夜根本找不到德庆和顾丞相无人来给予他回应。

另一处,月色池塘畔。

德庆也微微挑眉,嗓音却依旧平淡地道:

“有一颗棋...出现在了绝对不该出现的位置。”

她仰头看向了旁边神色凝重的顾丞相,

“丞相的女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既敢当着众臣之面与顾家割袍断义,又奋不顾身营救祁王帮其挡箭。”

顾丞相听出她语气中的责备,神情复杂地道:

“她从前根本不是这副样子,就是一个花瓶罢了,也不知魏晏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真的是花瓶么?有用有谋,却是你顾家弃子...”

德庆公主淡漠一笑,声音中充斥讥讽。

就是那一颗原本微不足道的卒,却把整部棋走向颠倒,导向了被将军的位置。

“也罢,此次失败,其实并未留下把柄。但因二皇子前些日下的战书,有心人定会怀疑到他头上。”

“必要之时...”她嗓音停顿片刻,望向顾丞相。

顾丞相缓缓颔首,眼中寒芒毕露。

......

痛苦的回忆终会有渐止的时候,思维从黑暗中抽回,顾卿感觉眼前不在朦脓。

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身体还是使不上力,小腹传来隐约的疼痛。

微微测过首,她却看见魏晏靠在床头微闭双眼休息,似乎已守候一夜。

他手紧紧牵着她的手掌,光照亮了他沉稳又带着疲倦的脸庞。

魏晏?记起来了...去救他的时候中了一箭...

没想到这样我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啊。

顾卿唇瓣勾起庆幸地弧度,刚刚感谢上苍稍微松了口气,视线就重新落在魏晏紧握她的那只手上。

呃…好紧,抽不回来。

看着这莫名暧昧的接触,昨晚水下接吻的画面重新在顾卿脑子里闪烁起来。

呸呸呸,靠...和男的亲嘴了...

算了算了,救人重要,就让让这家伙。

都这样了,他心结应该差不多解开了吧?

顾卿看着魏晏的侧颜,与青年的深情不同,她救对方只是单纯不希望还算朋友的他死掉。

她心中现在想的全是自由,这下他们算互不相欠啦!

感觉回祁地,就可以找个机会假死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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