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弗洛伊被雷鸣声吓了一跳,中断了施法。
可她随即意识到,太空中声音无法传递,雷鸣声,似乎来自别的东西。
也就在此时,她的意识体误入了一座雷霆神殿。改造人躯壳仍在太空中漂浮,但意识却以千百万倍的速率,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纯白的世界。
她的视野被限制在了一条宽阔的走廊上,两边全是直通云霄,望不到顶部的白色石英柱,其上雕刻着一种晦涩难懂的逻辑符号。而正前方,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雪白的王座之上。
“那是谁?为什么我能在它的身上感觉到和我相似的气息。”
弗洛伊对灵魂颜色的感知,让她在看清对方面容之前,更早地看清了,坐在王座上的,是一团白色的光团。
她从未见过白色的情绪。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无法操控意识体的行动,弗洛伊感觉到,自己像是附着在另一个由纯灰构成的人物上,一瘸一拐地朝着王座的方向挪动。耳边,尽是雷霆肆虐的爆鸣,让她弱小的灵魂震颤不已。仿佛只要离开走廊一步,她的意志便会被亿万天雷粉碎。这不是她这样的世界神可以抗衡的伟力。那已经接近于至高的层面。
弗洛伊此时很想逃离这里,可这具躯体的主人就像发了疯一样,朝着王座的方向挪动,越来越快。
咚!咚!咚!雷鸣声也随着她的加速,变得更加真实。汗毛竖立,瞳孔震颤,弗洛伊的生存本能在拒绝她接近王座之上那个可怕的存在。
“不,不要靠近了,求你不要靠近了!”她苦苦哀求,可附身之人无动于衷,开始狂奔起来。
忽然间,仿佛有几百扇门被撞开来,一群千奇百怪的几何构造体从走廊上方的时空裂隙中漏了出来,像流沙一般堆满了道路,也阻挡了“主角”前进的脚步。
她慢了下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轻蔑一笑。霎时间,弗洛伊感觉到走廊外的雷霆结界都松动了不少,声音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了。
事态平息,弗洛伊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这疯子主角不会搞事时,忽闻一阵刺耳音乐。
“拉帝亚斯!”伴随着奇妙的旋律响起,主角大声咒骂,“你这傻X!别以为窝在遗忘圣殿中,用灭神结界把自己关起来就可以逃避你的责任了!做了那种欺师灭祖的事,你这孽徒给我好好负责啊!”
你才是傻X。这里明明是人家的地盘,你骂人干啥啊!找死也别带上我啊!
此时,弗洛伊想要让意识体脱离这个粗鲁的主角,逃离这个荒谬的梦境。可每当她退后的时候,就感觉到一堆棱棱角角推搡着她,将她阻滞在时间长河中,无法移动。作为一名20阶的世界神,却被人控制了自身的时间,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她必须当一名沉默的观众,看完这难以下咽的狗屎剧情。到底是谁搞的鬼?
她瞟了一眼那些构造奇特的几何体,用精神力模拟着它们的触感,发现它们的形状竟然和自己身上的凹槽一样。你说这可不可笑,电影剧情里的积木竟然能压到现实里的观众。
哈,哈哈,说起来,弗洛伊进入这个诡异的空间,是因为对黑潮使用了溯源,意识体穿越到了过去。这么说来,会被封印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不都是因为她的好奇心作祟吗?
“不,我这是为了追查真相的探索精神,才不是好奇心!”
她如此安慰自己,却发现几何体的压力全部施加在了她的身上,她被凝固在了时空之中,动弹不得。
可她附身的主角却不受任何影响,一边用粗鄙的语言辱骂神殿的主人,一边稳步前进。周遭的灭神之雷,走廊上的刻印之痕,都对她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反而是她出场自带的bgm,隐隐改变着环境,让死气沉沉的神殿开始散发出一种不可理喻的生机。
比方说,那些几何体竟然产生了灵魂,有了自我意识,互相推挤起来。而雷霆也具备了一点自我意识,看到自己出生即死亡,放弃了轰击大地的想法。转而憋在神殿上空,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电网。看似威力呈倍数增加,但却威胁不到从正门闯入的侵略者。
“哈哈哈,果然如此。如果说灭灵曲是一切智慧的克星。那么,我研创的唤灵曲,就是一切无意识构造的克星。
一旦让某种力量产生了自我,那么,它将升华成一种更加有趣的意志,脱离神明的掌心,成为独立的个体。这意味着背叛。这意味着,在我眼前,越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就越是脆弱。
拉帝亚斯,你的小计俩挡不住我的。认输吧!我会捉住你,让你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完成老师的未竟之事。”
王座之上的人影微微颤抖,在无人注意之时,悄悄从拔出了一柄插在背后的纯黑匕首。然后,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双目失神,眺望着灰色人影的身后。
那一刻,弗洛伊和她对上了双眼。遮蔽认知的白色光芒散去,她看到了一张冰冷无情的面庞,就像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然而,还是有些许不同。这张苍白的死人脸上,弗洛伊读出了一丝怜悯,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怜悯是对谁的温存,温柔又是给予谁的施舍?
弗洛伊不明白,却能感同身受。她似乎遗忘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她听到了心脏滴血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背信弃义的你,已经没有援军了!如果不是遗忘圣殿的保护,那么你现在就是全星域的罪人,会被正神、恶神群起围攻!你孤立无援,你活该全家死光!”
不知不觉间,灰色人影已经来到了王座之下。她仰视着众神之上的时间主神,没有退缩,骂起人来像是流氓。
可拉帝亚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先前态度嚣张无比的灰色人影,脸色变得比黑潮还要难看。
“莫比乌斯,看来连你也失败了。你是来矫正历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