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相当热情抱过来搂住她的腰,但由于用力较猛导致本因半侧身回眸注意力被分散的白姝,那放在面具上的手微抖。

只是刚脱离脸庞还未摘下的面具因此露出一片明显缝隙,侧颜近乎已落入他人眼底。

“呃...”

顾卿由于刚才场内太喧闹她没能注意每个人,这会可算注意到旁边的太子。

糟了,好像坏了白姝的事...

她讪讪松开手,站一旁朝两人憨笑。

白姝摇摇头无视她,深深吸了口气,最终发出无声轻叹。

她手再度覆上那张木质鬼面,将它从脸上缓缓摘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转过身面向太子。

两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再度相视,只是这次不再需要雨伞,不在漆黑幽静的雨夜,也并非是乞丐与施主。

青年还是一身儒雅青衣的翩翩公子,温文尔雅。

少女却已不是当初蓬头丐面的乞子,朱唇皓齿,肌肤胜雪,清冷的气质让人印象深刻。

白姝内心其实有过纠结犹豫。

面子和羞耻心固然重要,但牧塬的话字字珠玑,正因不圆满,所以才会徒留遗憾。

她以前是乞丐,未来却只会是于战场厮杀的将士。

纵使现在她为太子老师,这份关系也终会结束,何必因这副面具给殿下徒留怀念。

君与臣之间,问心无愧即可。

魏君珩久久说不出话,眼前白衣女子的惊鸿一瞥,唤醒了他仿佛快要遗忘至角落却仍还记得的回忆。

少女腰侧所挂那个荷包,更是让这个想法板上钉钉,三个本该完全不相干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

在祁地时楚楚可怜,冷的发抖却倔强的乞丐少女。

于醉歌楼写出狂草,与他擦肩而过终无缘的大师。

在宫殿教导他射艺,同他论君主之道的睿智先生。

这些人渐渐融合在一起,最终构成面前女子那清澈绝色的容颜,一时世界仿佛都黯然失色,只剩他们二人。

我还真是迟钝。

原来,她们是一个人...

他看着眼前少女正在等待他答复,像介意自己是否因为她的隐瞒而有所不满,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因知晓是曾经那个乞丐教他武学而感到不耻。

惊讶和呆滞彻底从眼中散去,多了一抹释怀和温柔。

魏君珩潇洒地笑了,宛如春风吹拂湖畔柳絮,扰动平静的湖面,荡漾阵阵微波。

他双手合抱,当着茶坊所有人向她郑重地行了一礼。

“先生,真是瞒的珩很苦呢。”

白姝脸上出现轻微错愕,凝望青年认真的容颜。

“殿下认得我...不介意么?”

魏君珩认真摇头,目光坚定,

“一日为师终生受教,先生深受珩的钦佩,在珩心中,永远是先生。”

......

灯火高悬,曾在大魏各地火极一时的祁诗于今夜在醉歌楼隆重举行。

今夜,无论远道而来的各地知名才子,还是京城本地的王公贵族,将琼楼内座无缺席。

上层贵宾席有作为一国之相的顾丞相和诸多朝廷中央重要官宦,也有太子等各种皇族亲信与帝皇妃子。

若非皇帝身份不便,估计今日也会前来。

“你们说,王妃能够写出那些乍一看便是千古绝句诗词的完美续写么?”

“自然!那本就是祁王妃所创,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说不定她早便已想好下部分,就等此刻公开!”

“诶,此言差矣,老夫与顾相熟识,当初尚还在京城时王妃便只有姿色毫无天赋,顾相家的子女哪个不比王妃有才?王妃肯定没那才华,这些诗,定是祁王所著!”

一个身穿官服的老者如此评判。

顾丞相正襟危坐,指腹抚摸着酒杯,耐心地计算着什么,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乎。

那边...应是已经有所行动,牧塬被安排去远方,太子被限制在此处...所有棋子都符合相应位置。

推杯换盏,随着时间挪移,诗会正式开始,气氛热闹起来。

不同于场内开幕的美人舞蹈所引起喧嚣,以及先是展示诗词让其他文人雅士对诗的热闹不同。

在一楼大厅看着这幕的顾卿却显得坐立难安,黛眉紧蹙,

“魏晏怎么还没过来...他不是说好诗会前这个时间点差不多了么?”

她忽然想起魏晏要在破庙去见交换情报的接头人,心中顿时燃起不安的念头。

这次诗会分明不该有这样宣传效果,可几乎所有重要官员都到了,今晚京城内不少机构定是无人统管。

魏晏会去固然是信得过那个人和自己以一敌百的实力,但万一是针对他的陷阱怎么办?那肯定有反制他的手段。

这群人居然真的敢在天子脚下对亲王下手,不怕祁地掀起叛乱吗?还是说...幕后的人已经做好完全准备?

不行,得立马带人找他!

......

河畔的破庙,熊熊大火肆虐燃烧。

一群身着黑衣的神秘人正在围剿一名高大男子,男子手持长剑奋勇抵抗,可此刻气息却比以往微弱。

魏晏冷笑,擦拭嘴角淤血,冰冷的眼眸像要撕碎猎物的狮子,

“好啊,本王的人早死了,能完全模仿死人的字迹,倒是本王小瞧了你们幕后的主子...”

“哼,你以为那愚蠢的眼线真能够抓到线索,不过都是特意放出来的而已,就是为了这次取你首级!!”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弯刀寒芒四射,猛地突斩,

“魏晏,你今天逃不掉。”

无数刀光剑影袭来,魏晏格挡反击。

他发现这里的人竟全会内功,若要在江湖请来这些人物来刺杀王爷,佣金绝对是笔无法设想的数目。

“咳...”

魏晏紧皱眉头,这些人的刀口皆涂抹有麻痹药剂,貌似上面下令是最好抓活的,他没有准备长兵器以一敌数人,也难免留下伤口。

即使有内力加持,要再战也太过勉强。

魏晏再度发力将另一处袭来之人刺穿胸膛,猛地把尸体摔向前方人堆,忽然专门猛地冲入燃起烈火的庙宇。

只有先撤,此处回京城之内并不远,路上有他安插的其他入手。

那黑衣人看着魏晏逃跑却不急迫,呵呵一笑,

“果然如雇主所言。按计划行事,猎物已经进了猎场,他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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