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推开门，随着四处传来的祝贺和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我的视线被什么东西给遮蔽了。
“……你们在干什么？”
我将糊在脸上的彩带拨了下来。
“为什么是你和布洛妮娅？”
手里拿着彩带喷桶的琪亚娜愣住了。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也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欢迎回来，舰长大人。看样子是把您和姬子大人搞混了。”
丽塔耐心的解释，而芽衣则是上前帮我整理起粘在我衣服上的彩纸碎片。
“真是的，所以才叫你们等等。”
“你知道来的是他？”
手里同样拿着彩带喷桶的九霄询问道。
“嗯……直觉吧。感觉好像是他。脚步声，味道，空气什么的。”
“这算什么……”
“啊，我好像能明白。”
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的希尔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还有温度和湿度，日照和风向。”
“希尔也明白吗？”
“是，芽衣姐姐。”
“……”
九霄以在看某种奇怪生物的目光注视着正在愉快交流的芽衣和希尔。
樱姐还在厨房吗。
而对于现状，轮椅上的布洛妮娅倒是非常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感谢大家的捧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布洛妮娅很高兴能和他成为一家人……”
说罢，布洛妮娅准备牵起我放在轮椅推把上的手。
“那边！不要理所当然地占便宜！”
卡莲姐毫不犹豫地拍开布洛妮娅的手，打断了正在发表结婚现场新娘发言的少女。
“要结婚也是我先！我才是最先到的。”
说罢，卡莲姐将我拉向她的怀里并试图以此宣誓主权。
就在我思考着该怎么给这出闹剧画上句号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声音中断了我的思绪。
“你们杵在门口干啥啊？”
是姬子，她体检完回来了。
我立即向琪亚娜使了下眼色。
“姬、姬子阿姨生日快乐！”
琪亚娜也立即明白了我的意图。她拿起新的彩带喷桶，一边说着祝福的话语一边拉下开关。而发射出来的彩带和彩纸碎屑又一次精确地落在了我的脑袋上。
“生日快乐，姬子大人。”
关键时刻上前打圆场的是丽塔。
“从今天开始又增加了一岁呢，也就是说距离三十岁又跨出了一步，恭喜。”
“你不会是故意用这种说法的吧？”
姬子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同时脸上青筋暴起。
“呵呵，没有那回事哦，姬子大人。”
另一边，丽塔照常露出了微笑。
“我只是作为人生的后辈，由衷地敬佩着作为前辈的姬子大人而已。”
这两个人为什么关系那么糟呢？
“行了行了，就到这里吧。”
我推了推丽塔的肩膀，随即转身将手放到了布洛妮娅的轮椅推把上。
“姬子也先进来，虽然知道你……呃……”
年龄是不能提的吧。
“总之生日快乐。大家都在给你庆生，稍微高兴点吧。”
在我一阵安抚后，众人才回到客厅。姬子一屁股坐在最大的那张沙发上，随即打开手里的纸袋，里面是一瓶红酒。她将头伸到茶几下面，似乎是在找开瓶器。
看着她的样子，我叹了口气，随即夺走了她手中的红酒。
“喂，你干什么？”
“别喝了，马上就开饭了。”
“有什么关系？吃饭喝酒不挺正常的吗？”
“前提是某人不会一碰酒精就喝得跟死人似的。这个我先没收了。”
“切。”
姬子对我的决策非常不满，但还是乖乖听从了我的吩咐。
“主人……”
回过头，发现绯玉丸正在拉扯我的衣角。她用手指了指餐桌上的蛋糕，嘴角留着口水，眼睛闪闪发光。
我看向姬子，她点了点头。在征得主角同意后，我带着绯玉丸来到了蛋糕前。
“琪亚娜和九霄也要吧。”
在拿起蛋糕刀的同时，我向另外两个虎视眈眈的少女询问道。
“嗯嗯！”
“谢、谢谢……”
琪亚娜非常干脆地点头，而九霄则显得有些拘谨。
因为考虑到了琪亚娜和卡莲的饭量，蛋糕特意准备了两个，而我正在切的只是其中一个。
“希尔也要吗？”
在给三人分完蛋糕后，我向正好经过的希尔询问道。
“不用，哥哥自己吃就行了。我现在还要去厨房帮樱姐姐……唔。”
没等希尔把话说完，我便先切下一小块蛋糕送进了希尔的口中。
“好吃吗？”
“……嗯。”
希尔羞涩地点了点头。
“吃吧。厨房那边就换我去。”
说完，我便将切好的蛋糕递给了希尔。看着小口小口吃着蛋糕的少女，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
“那我就去樱姐那边了。”
我摸了摸希尔的脑袋，随即转身朝厨房走去，结果恰好撞上从地下室上来的杏。
“切！”
一看到我，她便非常不快地砸了下舌。
见状，我毫不客气地朝她脑袋瓜上弹了一下。
“好疼！你干什么啊！”
“刚才你对我咂舌了吧。”
“那又怎样啊？”
“你的态度需要管教。”
“管教？”
杏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的饲主，之前我大可把你丢在九幽等死，虽然我们之前是敌对关系，但是现在，你这条命现在是我捡回来的。”
“谁要你救我了！那种程度我一个人也可以——唔！”
见少女依旧一副倔强的态度，我毫不犹豫地再次弹了下她的脑门。
“你——！”
再弹一次。
“呜——！你，你有本事再——啊！”
这辈子还没听过这种要求。
半响内，我们就这么陷入了你来我往的循环，直到杏的脑门变成红肿肿的一片。
“你、你这混蛋——！”
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不过对于眼前的她来说，这种行为只是在火上浇油。
“想动手的话我劝你最好掂量一下，一来你脖子上还戴着项圈，二来你根本打不过我。”
“可恶……”
杏气得牙痒痒，不过对我却始终无可奈何。
说实话，以杏的立场来说，她现在哪怕是被关进审讯室接受拷问也不奇怪。之所以会以这样的形式将她软禁在这里，除了是看在希尔和布洛妮娅的面子上外，还有一部分理由是我想将她用作将来可能与可可利亚谈判时我手上的筹码，而非天命或是德丽莎手上的筹码。
为此，有必要将这家伙放到眼皮底下，手够得到的地方。
“行了，去吃蛋糕吧，今天是屋主的生日。顺便——”
——趁这个机会好好和布洛妮娅跟希尔聊聊。
后半截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不确定是否有必要介入过多她们以前的恩怨，也不确定在她身上投入过多到底是不是好事。
最终，我只是无视了她的抗议摸了摸她的脑袋，便离开了。
***
“这个给你。”
“哎呀。”
看着我递过去的，包装精美的礼盒，姬子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她本人抱怨生日这种活动只会让她深感自己又老了一岁，但最终还是笑着陪我们闹到了最后。
至于生日礼物，琪亚娜送的是我推荐的下酒菜，芽衣送的香薰，布洛妮娅是固态的移动硬盘，希尔的是我陪她手工做的水蓝色的玻璃风铃，丽塔的是某个奢侈品牌下的香水，绯玉丸选的是有着狐狸一样毛茸茸尾巴的钥匙圈，卡莲姐的是宇宙舰模型，而樱姐则是不知那里找来，似乎颇有年头但保养良好的野太刀。
“说起来好像是没收到你送的东西呢。难道是故意留到最后想给我个惊喜？”
“随便你怎么理解。”
除去正在客厅收拾的樱姐、芽衣还有丽塔，其她人都已经回房间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姬子带着好奇的目光拆开了礼盒，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吊坠，吊坠可以打开，里面可以放一张小照片，或是别的小玩意儿进去。
“琪亚娜说看到你原来那个坏了。”
我看了一眼姬子脖子上那个黄铜色的吊坠，看得出来姬子很爱惜那个吊坠，平时没有少保养，上面也有不少修补过的痕迹，可即便如此，时间的冲刷还是让吊坠变得破破烂烂。
“……”
姬子沉默了良久，随即将盒子合上递了过来。
“抱歉，这个我不能收下。”
“是吗。”
我原本以为我会有些意外，但却发现自己很平静。
“这个好像还挺贵的吧，拿去看看能不能退掉吧，如果不行的话把发票给我，我去找德丽莎看能不能想办法报销。”
“防守很严实啊。”
一般来说的话应该是把钱转给我吧，但是这样一来又难免会产生别的关系。
“嗯？你说什么？”
“你真的在着急嫁出去吗？”
说实话，以姬子现在的年龄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了。再往后生育会变得困难——当然，也不是说一定要孩子，但是给自己多一个选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对以前的男人念念不忘到这个地步。”
姬子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注意到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的挂坠上。
“琪亚娜和芽衣她们告诉你的吧。”
她掂了掂胸前的挂坠，轻轻叹了口气。
“哎，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她打开吊坠，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可能我到现在都还天真地相信那个蠢货某一天会突然重新出现在我眼前吧。”
“……是吗。”
“对不起啊，上次喝醉耍酒疯的时候把你认成了那家伙。”
是休学旅行之前的事吧，我记得当时我在跟德丽莎抱怨为什么要和总部的学校一起举办休学旅行。那时我被发酒疯的她从后面给抱住了，那也是我与她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亲昵的接触。
“不过说起来也怪，你跟那家伙莫名的像。”
姬子仔细地端详着我的样貌。
“像……吗？”
未来的我将部分未来的记忆以及我到底是谁存储在了空白之键中，并经由某种手段间接转交到了过去的我手里，记忆的解封和传输条件被设定为进入量子空间——也就是量子之海，换言之，自进入那里以后，即使空白之键已经不住手边，我也会不间断地获得未来的部分关键记忆，这些记忆能够帮助我提前制定方针，以便于我能更顺利地抵达将记忆送给过去自己的那个未来。而之所以只能存储部分记忆，以及只能逐步将未来的记忆一点点回想起来，是因为受限于空白之键和大脑的极限。
“我才是，抱歉，对你做了试探一样的事情。”
我将礼盒收了回来，随即又从身后拿出另一个盒子。
“这个是？”
“按摩仪，按肩膀的。”
“哎呀，看不出来你还挺机灵的。”
姬子有些高兴，不过脸色很快因为我的下一句话难看了起来。
“就当是孝敬长辈。”
“你啊，偶尔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不要逃避，姬子。时间是无法被追上——噫咕！”
话说到一半，姬子便恶狠狠地踩踏起我的脚。
“我错了！对不起！是我的不好！”
剧烈的疼痛让我当场求饶。
事实上，刚才的话不仅是说给姬子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那个吊坠能退吗？还是说你直接把发票给我？”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
“不了，我有别的用处。”
“不是我说你，你可千万不要把被女性拒收的东西送给别的女孩啊。”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姬子向我投来的目光摆明了并不信任我，于是我只好在她刨根问底之前转移话题。
“体检结果怎么样？”
“普通，跟以往一样。”
姬子走向冰箱，从里面接连拿出好几罐冰啤酒。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这家伙能少喝点酒啊。
我不禁回想起了她上次在客厅喝醉耍酒疯然后把客厅地步吐得到处都是的场景。
“看到那种场景就算百年的爱恋也会被浇灭吧。”
在客厅电视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小声咕哝道。
“你说什么？”
“你就没有别的爱好了吗？”
姬子先是歪了歪头，随后将脑袋转了过来。白色的啤酒沫在她嘴边汇成了一圈胡子。
“别的爱好啊……”
她顿了顿，随即视线停留在了放置在墙角的，樱姐送她的野太刀上。
“要不陪我试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