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抖动的不止是她的猫耳朵。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又忍不住向下滑了，雷德举起了杯子，他沉默地喝着水。
虽然雷德没有什么经验，但他大概看得出来罗莎穿着这身跑他这里是什么意思。
可回想起进屋前罗莎惊天动地的喷嚏，雷德到底没忍住：“你是在做耐冻训练吗，罗莎？”
“奈达小姐说这身很好看。”
罗莎放轻声音，她看向了雷德。
“嗯，你穿着确实很可爱。”雷德不自在地避开罗莎的注视，他低下头，又猛灌一大口水。
但随即，他看到罗莎猛地站了起来，她冻得发红的手指按在了胸口的蝴蝶结上面。
“雷德先生。”罗莎说。
“要做吗？”
……
原本只是想着夸夸罗莎让她建立起自信，却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的雷德咽在嘴里的水差点没憋住。
这算什么？睡了一觉突然变成涩猫了？那卷轴有后遗症吗？
“我说……”雷德刚想说些什么，抬头之时，瞳孔却在那一刻剧烈地收缩着。
罗莎正在解扣子，她一脸认真地看着雷德，同样认真地还有她的发言：
“我想和雷德先生睡觉！”
啊，相当震撼人心的自我宣言啊。
如果不是这个请求略显离谱的话。
而那个瞬间，雷德意识到，他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说着让罗莎弄清楚自己想干什么，结果她现在真的想干他了，他要是拒绝的话会不会很打击她啊。
雷德的脸憋得通红，半晌过后，他重新举起了杯子，掩住了自己地震的瞳孔。
他还在想该处理现在这局面时，白猫已经揪住了他的衣袖，然后一团那晚上他根本没机会感受的柔软贴了上来。
“我会让……雷德先生会让我舒服的。”
罗莎的脸染上了窗外透入的晚霞，余晖的暖红色同她脸颊上的红晕相互交织，将女孩的艳丽如画一般涂抹。
不要说这种类似女票客发言的话啊！
雷德手一抖，杯子里的茶险些晃了出来。
压不住了，真压不住了。
反正之后打算和这傻猫结婚的，就当为傻猫教育事业献身吧。
雷德放下茶杯，沉默地接手解罗莎衣扣的动作。
额头出汗了，今天天气很热吗？
……
事实证明。
两个没有经验的人就算再怎么做，都不可能在第二次变成高手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少了那个魔法卷轴的加成，雷德觉得和前天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
……他喜欢被动？
雷德猛地摇了摇头，将离谱的念头全都甩了出去。
软绵绵的猫尾巴卷上了他的手腕，他身旁的罗莎发出了细碎的呼吸声。
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原本占据下风的理智又一次攀上了高峰。
法师思考起了白猫的人格修正计划。
洛丝有和他提过罗莎去复诊时经常会念叨消极的自卑发言。
虽然当前是想让罗莎看清她家小姐的人品，但想让她变得自信起来，应该是避不开表扬的……
但以两人目前的状态，雷德又觉得，好像这个时候不是一个合适的鼓励时机。
难道说等他们鼓掌结束之后，再给罗莎鼓掌来两句：
“你真是太棒了！罗莎！”
这也太奇怪了吧。
纠结之余，身侧的罗莎突然往他的方向挤了挤，毛茸茸的猫耳朵蹭得他的脖子发痒。
她亲昵地枕着雷德的手臂，却是在下一个瞬间睁开了染上暖色的湛绿眼睛，像是将亮闪闪的期待融入了那双眼睛里面。
“雷德先生，我……”
于是，顶着那期待，雷德举起了僵硬的手，他呆板地鼓起了掌。
“你真是太棒了……罗莎……”
“真的吗？”
果不其然，喜欢听人夸她的白猫竖起了耳朵。
假的，技术烂到爆炸，他也一样。
偏生罗莎非常受用，不管是哪个方面的表扬。
“今天奈达小姐也一直在夸我。”她晃了晃耳朵，很开心地补充道。
“之前托莉小姐从来没有夸过我。”
雷德的呼吸顿住了。
因为此时他突然发现，最根源的问题，他或许才刚刚抓住。
“罗莎，我有个问题。”雷德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对托莉那么信任？”
白猫眨了眨眼睛，她迷茫地看向雷德。
……
兽人的国度索利雅曾经发生过内部战争，为了生存，索利雅北方的部分兽人迁入了东大陆的人类王国斯特克。
罗莎和她的母亲就在其中。
“那时候我才五岁，记不清很多事情。来到斯特克之后，公爵霍华德大人接纳救助了很多兽人，我和妈妈就成为了公爵府的家仆。”
罗莎垂着眼睛，她轻声说道。
“因为我和托莉小姐年龄相仿，所以我成为了托莉小姐的陪读。
“她很照顾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我不熟悉斯特克的语言，托莉小姐会让我做作业熟练语言；我不熟悉王城的街道，她专门让我去下城区送信，我跑了几年就完全熟悉了；而且一起出门的时候她还会保护我……”
“稍微等等。”
雷德抬手打断了罗莎的叙述。
前面那些一听就知道罗莎被哄骗了的话姑且不论。
“保护是怎么回事，托莉是公爵家的大小姐吧？出门没有侍卫陪同吗？”
罗莎声音微顿，她似乎在回忆的样子：“没有，是偷偷溜出去的。”
“斯特克王城的治安很好，贵族宅邸在的上城街道很危险吗？”
“因为溜出去玩肯定是去下城区，公爵大人不让的，”罗莎老老实实地摇着头，“但托莉小姐在那里有要拜访的朋友，我当然得保护她，虽然都是她在保护我……”
“她保护过你很多次？”雷德的眉毛微皱。
这回罗莎倒是坚定地点了好几次头。
“好多次好多次。下城区的人对兽人族有偏见，我跟托莉小姐出去的时候经常会挨打，每次都是托莉小姐在保护我。”
雷德沉默了，随后，他长出一口气。
难怪到现在都这么傻。
从小被人精似的托莉骗到大的，能不傻吗？
说白了，托莉估计老早和下城区的人混得很熟了。
抓个呆呆的小跟班跟着自己，再演几出戏骗骗她，让她死心塌地相信自己，长年累月进行精神霸凌。
比他想象得还要恶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