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希视角】
阳光灿烂的一个早晨,庆祝阿斯拉共和国诞生的庆典拉开了序幕。
所有的大街小巷,全部都挂满了国社党的党旗;亚尔斯的市民们热情洋溢地手持同样的小旗帜挥舞着,一起在街头散步庆祝团结的斗争带来的胜利。游行的队伍终点是市民广场,在忠诚的国社党突击队员们的簇拥下,领袖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发表开国演讲。
“阿斯拉共和国的国民们,国社革命的同志们,我的兄弟姐妹们!”
“今天,我们一同聚集在这里,庆祝我们的祖国开启了崭新的篇章!而在开辟新的传说以前,我们绝不能淡忘旧的历史。请与我一同默哀片刻:为了牺牲在国社革命中的亚尔斯市民们,为了牺牲在世界大战中的士兵和平民,还有凋零在经济危机中的无数劳苦大众!”
“无须讳言,祖国在过去几年经历了惨重的挫折与动荡。原本应该为我们争取生存空间的战争一无所获,多少城镇被夷为平地,多少家庭的好丈夫、好儿子和好父亲再也没能回到家人身边,而活下来的人还要承担更辛苦的工作,拿着更难喂饱家人的薪水!当我们劳动人民的生活水准纷纷滑向贫困,那些号称代表了国民意志的政客们却在中饱私囊、里通外国——他妈的,国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大家都有理由愤怒,都有义务对这腐朽的秩序感到愤怒,这是我们骄傲地生而为公民而不是为奴隶的证明!我们都记得过去不久的繁荣:只要接受了国家的义务教育,一个当家的男人一份普通的城市工作,就能负担起一整个家庭!这个国家曾经向我们许诺,只要诚诚恳恳地工作,就一定能够换来幸福的生活,而今我们才发现,这是张可笑可鄙的空头支票!”
“是军队不够强大,否则赢得战争就解决一切了吗?兄弟姐妹们,作为唯一活着获得了灰鼠勋章的所谓‘战争英雄’,我经历过的地狱般的战斗根本数不过来,我可以告诉大家——过去处处拖后腿的王国对不起军队,压榨出了一切潜力的军队从未辜负王国!是政客过于腐败,否则胜利的天平就会倾斜了吗?当然,革命胜利的今天,该算的旧账都会算个清楚,但我们要是把祖国落到今天境地的原因都算到一帮政客头上,那就是精神上的懒惰,智识上的堕落!”
“一棵根系腐败的果树,只能结出歪瓜裂枣的果子。一个制度和思想从一开始就错误的国家,危机的爆发只会是时间问题!颁布大宪章以来,阿斯拉王国采取议会民主的政治制度,全体国民都能参政议政。我们用选票选举出来的议会和政府,为什么没能捍卫我们的利益!难道轮换掉几个政党、选举出清廉的政客,一切就会大不一样了吗?”
“我们的政治制度有着致命的缺陷,我们的国社革命正是为了拨乱反正!但在讨论政治制度以前,还有更加关键的议题在等着我们——既是繁荣的基石、也是危机的源头,全人类魔导文明的根基:魔石!”
“在许久以前的田园时代,全世界只有少数的人天生有资质可以咏唱魔法;而这其中又只有一小部分,能够到全世界唯一的魔法大学接受系统的教育。可是哪怕只有一小撮杰出的魔法师,都能灌溉多少天地、建造多少房屋,消除多少饥饿、贫困与疾病!可是魔法师却垄断了伟大的奇迹,满足于落后的文明!那样令人作呕的旧世界,若不是曾经发生「恶魔之潮」那样几乎灭世的灾难,不知道还要持续多少个百年甚至千年!”
“为什么被逼到灭绝边缘的人类,反而能从废墟上重建更加辉煌的新文明?过去曾经有一位伟大的总设计师,她身为恶魔却心向人类,她为了新世界铺路,甚至甘于在黑暗中凋零;她为人类留下了魔导技术的蓝图,让所谓的魔法不再是需要魔法师的天赋才能使用的奇迹,而是能够惠及全世界每一个人!一切魔导技术都需要魔石来驱动,那么我们必须正视魔石的来源——”
“是的。作为已经理解了一切的国家领袖,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各位,「魔石农场」不是境外势力为了颠覆阿斯拉王国而捏造出来的市井传说。在田园时代,魔石是一种只能从一定等级的魔物采收的奢侈品,而总设计师发明了用活人转化成的僵尸来工业化地量产魔石的策略。在这方面的研究从未停滞,而所有的研究都指向一条结论——很遗憾,仍然不存在更人道的方法,能让我们廉价地获取魔石。”
“总设计师太过于温柔,太过于溺爱人类。她不忍心让人类文明背负这样的「必要之恶」,而是如同圣母一般背负着我们的原罪,代替着我们因罪而死!可是就算圣母也不能永远庇护孩子,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而我们也终于不得不诚实地面对冷酷的真相——”
“无须讳言。将活生生的同类剥夺生命和尊严、作为生产魔石的素材,这的确就是一种「恶」。将这样的魔石作为文明的基石,这个文明如此富饶而又繁荣,养活了我们的父母与祖父母,我们才能出生长大,因此我们全人类都分享着这份原罪!要怎么办才好?要将我们的目光移开,对已经知道的原罪假装视而不见吗?要自愿停止魔石的生产、销毁所有魔导技术的造物,退回赤贫和野蛮的田园时代吗?”
“兄弟姐妹们,这就是我今天最核心的议题。这个问题不回答好,我们国家……不,我们人类文明危机的根源就不可能得到解决!按常识想想看吧——繁荣的文明能供养更多的人口,人口的增长太容易超出魔石的供给!社会生产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魔石,那么所谓的繁荣不可能持久,经济危机和战争都势在必行!”
“过去,在旧世界与新世界承上启下的时代,我们的总设计师将这个秘密隐藏在黑暗之中。她留在身后的除了技术的蓝图,还有一个秘密结社继承她的事业。她不在以后,这个结社终究腐化堕落,就算时代变迁也固守垄断技术的方针,曾经的文明先驱者成了文明的寄生虫!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驱虫已经成功,新生的阿斯拉共和国没有「洛芙蕾丝商会」的哪怕一席位置!”
“我们国社党发动革命的目的,就是为了切除这个国家的病灶,无论是吸血的利益集团、低效的政治制度,还是阻碍魔石生产的软弱思想!我们的阿斯拉共和国,从此以后只需要一名领袖、一个政党、一种主义!为什么我们光是通过议会斗争斗掉一帮酒囊饭袋的政客还不够,必须彻彻底底地贯彻国社主义的思想?那就是为了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
“在国社主义的旗帜下,所有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产业都必须由国家来支配,由全力开动的国家机器来组织生产,从而平等地造福这个国家每一个合法的公民。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当然就是我们的魔石工业!兄弟姐妹们,我在演讲台上,能够看到你们之中一些人带着愧疚或是疑虑的表情,你们想问的问题我已了然于胸——领袖啊,你都承认魔石工业建立在「恶」之上,你还要将其发扬光大吗?”
“我告诉你们——答案是毫不犹豫的「是」!我们绝不能选择忘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一小撮利益集团帮我们干那些我们本应亲自干的脏活!我们更不能选择倒退,为了虚无缥缈的道德感,自毁现代魔导文明的根基,幻想会有一群负责任的魔法师做到与魔导技术同样的事!你们也许会说,既然我们以文明自诩,文明的禁忌难道不就是对同类的戕害?那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举世值得一提的禁忌只有一条,那就是让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文明停滞不前甚至后退!唯一能走的道路只有一条——前进!前进!前进!!!”
“请永远不要忘记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我们被黄金时代那繁荣的文明泡酥了骨头,我们被持续太久的和平变成了被驯养的家鸽,我们不去思考时代开出来的空头支票有何意义,而现实终于给了我们当头棒喝!我们是高贵的人类,但人类又岂能为了道德而违背自然本来的真理?难道在这场适者生存的竞争之中,我们阿斯拉人要心甘情愿成为其他大陆、其他国家的人的养料?”
“我告诉你们——答案是毫不犹豫的「不」!在国社主义思想的指导下,我们的阿斯拉将会摆脱软弱、再次伟大!我们将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因为我们不再移开视线,而是以举国体制的力量,发展魔石工业与一切的魔导技术!兄弟姐妹们,拥护国社主义的人类公民们,不要害怕,挺起你们的胸膛吧,你们不是魔石工业的原材料,而是魔石工业的受益者!”
“只有我们的敌人才需要在新政权下颤栗!无论是外部的敌人,还是内部的敌人!不知改悔的刑事罪犯,煽动颠覆的叛乱分子,非我族类的非法移民……不用担心我们阿斯拉国营的「魔石农场」会缺乏素材!我们将以雷霆一般的手段,识别它们、捕捉它们、养殖它们,以最新的技术和最高的效率生产比过去多出成百上千倍的魔石,全程贯彻符合动物福利的人道主义精神!”
“这一切都是在国社党强而有力的领导之下,才有可能办成的宏伟事业!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思想,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制度!当我们直视问题的根源,抛弃过去的懦弱,我们国家的繁荣和强大才真正有了保障!从现在起的几十上百年以后,历史必将对我们作出公正的评价,而在此刻——你们正在与我一起,见证祖国与人类历史上翻开最宏伟的一页!”
“阿斯拉国社党,万岁——!”
“阿斯拉共和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