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这幅脸色?这次拜访的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

回到咖啡馆,李道平问向寒玉梅。

“目前是皆大欢喜,但我总感觉这城堡不对劲,从上到下散发着一股对生者的敌意,还有淡淡的杀气。”

寒玉梅脸色阴沉,恐怕商初瑶当真在准备搞事情,老神棍的担心可能真要实现了。

在她被困在气墙那段时间里,反正也闲的没事干,寒玉梅就直接观察这房间四周和感知这个城堡的构造。

然后寒玉梅就总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针对生者杀意,不知在城堡哪个地方传来的杀意,寒玉梅能感觉出来,这杀意不是在单纯针对她或者道平,而是一视同仁对生者的杀意。

寒玉梅之前还在群星之巅听大家吹水的时候,商初瑶就曾经分享过她曾经参加一次宴会并识破鸿门宴本质的经历,靠的就是对主人召唤物按捺的杀意感知。

忠诚的召唤物和主人心灵相通,会本能按照主人内心的意思走,这就是召唤师和召唤物很容易配合无间的原因,反过来也会容易成为暴露目的的弱点。

寒玉梅很多阅历都是从队友的分享中增长的,知道死灵术士控制的死灵也会有这种特点。

如果真是如此,那应该就是商初瑶自己本身对生者的杀意了,只是暂时被按捺下去。

“但她还没表现出相关的行为吧?我看她对我们还挺友善的。”

李道平不太认同,他向来不太喜欢根据过往经验轻易对事情下定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商初瑶这种水平一旦打算搞起事来恐怕难以善了,我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寒玉梅眼睛闪烁,透露着几分哀伤,她是真不希望这不祥预感成真,群星之巅只剩下她和初瑶了,难道最后的两人还要兵戎相见吗?

“无论如何,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最好多提点时间修练精进自己修为,跟我过来。”

寒玉梅带着李道平走进自己房间,房间布局有条不紊,显然时常有精心打理。

可是李道平一进来,除了鼻间浅浅的自然体香,还有眼前那显眼的禁忌伪娘绘本,李道平还能看清绘本画师瑞树的名字。

头上突然传来一记痛击,听到寒玉梅慌慌张张的羞涩:“不不不...不许看!”

李道平无奈只好背身朝向门口,等寒玉梅翻箱倒柜哐哐当当寻找的时间过完。

“找到了!”

听到寒玉梅声音,李道平这才再次回身看向玉梅,只见她手上正提着个包裹。

“这是队长留给你的东西,看你和初瑶谈了这么久,想必她应该跟你讲过群星之巅的往事了吧?”

李道平点头,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发现几块手掌般大小的阴阳玉珠和一根短柄手杖。

“队长见你迟迟未来,便把这包裹托付给我,直言如果群星之巅失败了就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她相信就算自己失败了,但也不代表你会失败。”

寒玉梅边说边回忆往事,虽然当时的寒玉梅觉得队长太悲观了,怎么刚出发就交代起身后事来,但还是接下这个包裹好好存放。

“我们失败后,我便开张了一家咖啡馆等你的消息,我本来想着等你回来就把这一切全都告诉给你听,让你知道我这四年到底有多么寂寞,当时在群星之巅等待你的心情,从满怀希望再到心如死灰的感觉是多么绝望,我在队里的时光明明特别地开心,但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去思念你。”

李道平把包裹放到一边,他已经辨认出包裹里的物品价值连城,更是阵法师最需要的装备。

但他现在只想去听玉梅的心声,这比那些物品价值高上太多了,是无价之宝。

寒玉梅眼睫半垂,继续喃喃道:

“但看到你回来后这幅满身疲惫的模样之后,我犹豫了,在听到你在星火燎原的日子有多么辛苦之后,我迟疑了,在摸到你手上那被磨出厚厚的老茧之后,我害怕了。”

“我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你,这些事情对你而言太沉重了,我迟疑到底要不要透露自己这四年的心伤给你,我不想看到经历这般辛酸的你更加疲惫的表情,我害怕如果你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又重新奔波劳碌于群星之巅的伤痕,继续折磨自己,伤害自己。”

“我...我实在是见不得你受苦。”

寒玉梅脸色羞红呢喃着,说到最后一句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李道平了解这些往事后一定会问自己不跟他说明,便趁交给道平这些队长遗物的机会主动说明。

李道平一直没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寒玉梅有些害怕地偷偷看了道平一眼,却发现李道平已经泪流满面。

“你...你哭什么呀?”

寒玉梅小声羞怯问道。

“是我瞒下这么多的事情,你本应该了解这些事情的,我明明知道你身负天命,有自己的责任,是否承担这个天命本应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却自作主张隐瞒下来,不透露一点信息给你,队长交给你的遗物也被我扣了下来。”

“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我对不起你!”

李道平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寒玉梅低头痛哭,混合抽泣声传入寒玉梅耳朵的话语是道不尽的感激。

“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过...谢谢你...真的...真的!”

四年的操劳却只能换得眼睁睁看着星火燎原日暮西山,最后在和鸣心的决裂中尽数化为泡影。

回到艾登镇的那一时刻正是李道平人生之中的最低谷,他已经不想再考虑任何未来的打算,只想逃离一切,离一切越远越好。

但没有让李道平从此一蹶不振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寒玉梅。

她无声包容住李道平的一切,让他确信这唯一可以相信的事实:就算自己再怎么落魄不堪,也不会改变她对他的珍视与包容。

听到他的无处可去,她会爽快收容无家可归的他并交给他一同打理咖啡馆的工作。

听到他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她会怒发冲冠要过去揍人。

听到他的冒险趣事,她会听得津津有味问自己没听懂的部分。

听到他的不堪和落魄,她的心情也会随之黯然神伤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不让他再度受伤。

所有的点点滴滴,都在重塑着这个名为李道平的躯体,让他重获新生,让他可以再有一次勇气去面对昔日队友并主动帮忙解决问题。

李道平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退队回到艾登镇那一天还得知自己还另外身负这般救世重任的话会疲惫成什么样,会崩溃成什么样,会绝望成什么样。

但当时他不会知道,因为她的温柔,他没有察觉一点在分享自己辛酸往事时她正在独自吞咽自己的幽寂心伤,反而还在竭力接纳他的痛楚。

“这有什么好哭的...不都是我这个老大哥应该做的吗。”

轻轻拍着李道平的后背,寒玉梅柔声安慰起来,听着李道平的失声痛哭和不住道谢,不知不觉间寒玉梅发现自己也已经泪盈满眶。

她感觉自己过往的种种寂寞孤独好像不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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