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哥,来人了。”
江悬在屋内的桌上,向江敬传授自己为数不多的数学知识,直到撅着屁股研究象棋怎么下的江明提醒,他才发现,停下手中的中性笔,江悬看向男人,询问道:
“你是?”
男人的表情带着些许怀念,随后如薄雾散去,眼神流露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扯过一张椅子,坐在江悬对面,将手中的提包放在桌上,微笑道,
“你就是江悬吧,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你认识我?”
江悬十分肯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人。只听见他继续开口道,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江,江义,曾经也是这里的一份子,和你父亲一样。”
“哦,有什么事吗?”
江悬随意的回应,那怕江义脸上挂着煦的微笑,可江悬只觉得太过于刻意和虚伪,用江诚的话来说,一些职场上的人,就是这副表情。
“老杨呢?”
“爷爷不在。”不等江悬开口,江明率先扯着稚嫩的嗓子说道,江悬也随即附和道,
“他有事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改天在找他吧。”
最近的事情,让江悬觉得眼前的男人肯定不会是回来看望老杨头的,至少他提的是包,不是牛奶。
“无妨,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看看了,也想多呆一会儿,顺便等他。”
逐客令没有用,江悬也没办法,老杨头只是出去钓鱼,估计很快也就回来了。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严肃,没了刚才只有三人的随和,江悬继续跟江敬讨论数学,江明把象棋当五子棋一个人玩儿,江敬会用含蓄的眼神向江悬询问这人怎么回事,而江悬只是轻微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
这副情景,让江义有些恍惚,很久之前,他和江诚年龄相仿,然而江诚却要比他成熟稳重,说是好大哥也不为过,眼前的江悬让他不得不想起曾经和江诚相处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这真的是江诚捡的吗?否则性格怎么如此相似。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他和江诚选择了不同的路,分道扬镳,如今他是公司管理层的一员,他会不断前行,有美好的明天,而江诚,永远停留在了原地。
约莫过去了半个钟头,男人时不时看向手中的金色腕表,开始显露他的不耐烦,老杨头此时也恰巧回来,手中提着他的鱼竿,鱼护内空空如也,看来今天也没有收货。
当他看见坐在椅子上回头望向他的江义,本就不高兴的表情就更加不爽了。
将东西扔在角落,老杨头走到桌旁,扫了一眼江义,也看见了桌上的提包,冷声道,
“现在倒是人模狗样了,谁让你来的?”
江义站起身,老杨头不客气的话并没有让他改变表情。
“我来看看你…”
“看过了那就走吧。”
老杨头坐在一边,掏出了他的烟杆,自顾自的捣鼓起来,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江义保持着从容,打开提包,从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了老杨头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
老杨头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用烟杆敲了敲桌子,抖落里面的灰烬,
“原来是当说客来了,你这些年就学了些这个?”
“你还是先看看。”
江义眼底闪过一丝阴暗,脸上仍然带着微笑,老杨头则是看着那份文件,良久之后,这才拿过来翻阅,随着时间过去,老杨头眉头越皱越深,到最后,他甚至没有看完,便将文件扔在桌上,声音变得愤怒,
“滚出去…”
江义将文件收到提包,看着老杨头,
“这个地方本就不完全属于你…我只不过是个带话的,我也在努力帮你争取更好的条件,老杨,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当年的事情我是对不起你…”
“你是对不起我吗?你是对不起啊诚。”老杨头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恨地瞪着江义。
“但他已经不在了,不是么,我只不过是选择了最好的路,而他选择了牺牲自己。”
“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么会被…”
言语梗在咽喉,最终化为无奈的哀叹。
江义站起身,拿起提包,虚伪的微笑荡然无存,
“我不想在和你谈论过去的事,我现在过的很好,话已经带到,东西你也看了,好好考虑吧老杨,你已经不再年轻,那股子硬气劲还是留给年轻人,还是那句话,条件我会帮你争取到最大,如果你还要坚持,下次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说罢,江义眼神扫过江悬几人,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三人面面相觑,老杨头摆了摆手,
“别在意,都是些陈年旧事,已经过去了。”
江悬大概也能听明白这里面的事,老杨头凝重的脸也表示江义并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真要被强制性,三人仅凭给的哪些钱,又该何去何从?
“我先去做饭吧。”
收拾了桌上的书本,江悬起身,老杨头点头示意,又摸出了一袋烟丝,火柴擦出滋啦声响,细小的火苗映在老人深邃的眼眸中,摇摇欲坠,缓缓熄灭,余下一缕青烟最终也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