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黑鼠却忽然一声高昂的吱叫,旋即一头栽倒在地,四脚朝天一蹬,再也没了动静。
啊?
黛比一呆,下意识地看向了指尖,万幸那根似有似无的血线还在。
“还好还好……”
她抚了抚胸口,刚想松一口气,就看见那细细的血线闪了闪,吧唧一声,断了。
黛比一把捂住脸颊扭成了孟克桥上的呐喊,不过一想起珍还在睡午觉又赶紧咽下了尖锐的爆鸣,飞快地扑过去捧起了小耗子。
黑老鼠口吐白沫蜷缩着四肢,已然没了呼吸,脸上却依稀露出了几分愉悦的神情。
不会是嗨死了吧!魂淡!
眼前闪过温妮那憎恨的目光,黛比不由得后脊一凉抖成了一团。
可哆嗦了几下又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小爷我堂堂神子为什么要怕一个祭品?抓紧把她献祭给母神不就得了?
想通的黛比,瞬间觉得天地都宽阔了许多,习惯性的就想咬咬拇指。
可手刚举到嘴边就被一只苍白的手臂抓住了。
“小戴丽,摸了老鼠的手可不能再放进嘴里了哟。”温柔的耳呓伴随着潮湿的呼吸吹入耳廓,“会生病的哟!”
酥麻的感觉从耳朵瞬间蔓延到了全身,黛比不由得身体一软倒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视线对上珍温和的目光,她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妙,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手心的死老鼠。
“这是温妮那只小老鼠吗?”珍的视线随着她落在了黑鼠身上。双眸隐隐泛起了一丝光晕。
见瞒不下去了,黛比也只好糯糯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珍,唯独隐去了与《欢娩仪》有关的部分,暗暗祈祷着自己使用仪轨的事没有被她发现。
听完黛比的讲诉,珍微笑着点了点头,神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看起来是相信了她的这套说辞。
“哦?这就是你按照书上的配方制作的‘强愈剂’?”珍轻轻抱起她放在了藤椅中,反手端起了书桌上的茶杯。
“嗯……”黛比弱弱的答了一声。
珍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粉色液体,凑近鼻尖嗅了嗅,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眼看珍伸出小指蘸了一点药液举到面前,似乎是想要尝一下,黛比禁不住瞟了一眼手心嗨到暴毙的老鼠,慌忙开口叫住了她,“赛、赛缪尔夫人!”
“怎么啦?小戴丽。”珍的指尖停在了唇边。
“那……那药……”黛比绞尽脑汁才找了一个理由,“味道不太对……”
“嗯,的确有一点不对。”珍闻言轻轻含住了小指,闭目细细品味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
“嘶……”黛比倒吸了一口凉气,玩看着她的脸颊飞上了一抹红霞,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小戴丽啊……”珍轻抚着自己发烫面庞张开了眼睑,目光迷离的看向女孩,“你真的是按照……‘强愈剂’的配方制作的吗?”
“是啊……”黛比忐忑的垂下头,揉着自己的裙角声音越来越低,“不过很多材料我都没有,只好用一些屋里有的东西代替了……”
“可以告诉我具体的配方吗?”珍慵懒的倒在藤椅中,轻轻按住自己的额头。
黛比也害怕自己一不小心配出了毒药,慌忙将所用的材料如实告来。
“小戴丽……你的胆子可真大啊!”听完她的配方,珍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惊异的神色,“秘药和仪轨一样都是一套严密的程式,任何一个材料环节都容不得差池,一旦出现问题可就不是配出其他药那么简单的事了,说不定会制造出什么前所未见的怪物,或是召唤出另一个世界的邪神……”
“能用这个配方成功配置秘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戴丽也是天才了……”也不知道珍是在夸她还是损她,不过随即她又露出了一丝疑惑,“不过即便是这样,就凭这些东西,也不该配置出……魅药啊……”
做贼心虚的黛比把头埋得更低了。
只是胡乱配置秘药就快让珍惊掉下巴了,要是知道她连执行仪轨时也敢偷工减料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哟!”稍稍撑过药劲的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黛比听话的点了点头。
“可以把温妮的小老鼠交给我看看吗?”珍柔声细语的询问道。
黛比连忙双手捧起死耗子递给了她。
珍接过硬邦邦的黑老鼠放在手心,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旋即向她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放心交给我吧,过几天就还给她一只完好无损的老鼠。”
“可是它已经死了耶……”黛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心中生出了一丝担忧,害怕她会去使用什么禁术。
“放心吧,小戴丽。”
珍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手指在黑鼠上方动了动。明明已经没了呼吸的小耗子居然一个翻身从她的掌心站了起来。
“它,它活过来了!”黛比差点惊得从藤椅中跳了起来。
“并非是复活,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找回的东西……”
珍望着手心的小老鼠摇了摇头,旋即抬头看向了女孩,目光有些复杂。
“但只是让它看起来活着却并不难。”
黛比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总觉得她的眼眸中潜藏着些别样的情绪。
没等她想明白到底是什么,珍已经站了起来,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微笑,“不过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小戴丽要陪我出去逛一圈吗?”
黛比眨了眨眼睛,旋即咧嘴一笑,“好呀,赛缪尔夫人!”
“那我们去梳洗吧!”珍牵起了她的手。
珍梳洗打扮后换上了一身卡其色的高腰长裙,搭配上同色的短外套,披肩长发挽成发髻斜斜的扣上一顶小礼帽,格纹薄纱从礼帽上垂下,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庞。
而黛比,珍倒是没再给她换身裙子,只是在连衣裙外套上了一层毛呢披肩,头上也带上了一顶带蕾丝边的无檐波奈特帽子。
珍凑近她的脸庞,看着镜中的倒影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黛比脸颊红了红,也不得不赞叹珍的审美在线,两人的装扮哪怕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也绝对能拉满路人的视线。
不过并排而立的两人怎么也不像是一对主仆,反而更像是哪家的贵族母女。
管他呢,好看就是正义!
黛比冲着镜子甜甜一笑,转眼就把有的没的全丢到了脑后。
珍回应了她一个宠溺的笑容,拿起自己的皮包,牵着她出了门。
黛比本以为还要去跟老鸨说一声,没想到珍径直走下楼梯出了大门,穿过花园坐上了早已等在路旁的马车。
一路上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拦,或是哪怕问上一句。
她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
这“玛琳特花园”就这么自由吗?那哪天我跑了也没人知道咯?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珍从皮包中取出一根手链带在了她的右腕。
“咦?”黛比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手链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不大不小的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不知道是由黄铜还是k金制成,做工精美绝伦,周身嵌满了各色宝石、珊瑚、玛瑙和砗磲,而其中最大的是一枚小拇指大小的祖母绿,与周围的碎钻组成了一枚翠绿的眼睛。
“好看吗?”耳畔传来珍轻柔的声音。
“赛缪尔夫人……这条手链,很贵吧?”面对如此贵重的手链,黛比反而有些不敢接受了。
珍微微一笑,向她伸出了手。
等黛比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右手已经落在了她的掌心。
“手链很好看。”她的目光落在右腕的手链上,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反倒释然的笑了,“谢谢赛缪尔夫人。”
原来是一条漂亮的枷锁啊……
那“玛琳特花园”的老鸨也是靠这样的密器在控制珍和翠西她们吗?
“这是一件密器,名为‘青翠之眼’。”珍并没有对这条手链有所讳忌,微笑着解释道,“所谓的密器其实就是一些带有特殊能力的神秘物品,大多都是源于诅咒或是被固化了永续仪轨,”
“准确来说诅咒与固化仪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很多有益的仪轨一旦被固化开始无限循环,就会瞬间变成可怕的诅咒,譬如《求知仪》的第一仪轨启迪,是很有用占卜术,但一旦固化循环,无尽的知识便会不断涌入大脑直到将人逼疯。”
“不过固化仪轨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很多密器不过是被布下了多重仪轨,每一次使用它的力量便执行一次仪轨,直到执行次数耗尽最终变成一个普通物品。”
“所有的密器都被正神教会归为诅咒、灾祸、禁忌三级,而‘青翠之眼’只是最低的诅咒级密器,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你带回到我的身边。”
“赛缪尔夫人,既然大多数密器都是源自仪轨,那剩下的密器呢?”黛比想到了母神赐予的那柄祭刀。
“剩下的就是神器了,神器的力量都是直接源自于支点。”珍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压低了声音。
“据说知识正教有一件知识之神赐予的神器名为全知圣书,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便可以解答世间的任何问题,但是向全知圣书提问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普通问题不如随便找个邪神问问,需要代价还小得多,真要遇上其他神明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代价也是任何人都付不起的……”
好家伙,这到底谁才是邪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