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我表演的是不是有点用力过头?

这粉毛小姑娘怎么看样子要被自己弄得哭出来了,明明挺坚强一孩子。

不过是当着仲裁骑士们的面,给她脸上画个乌龟罢了,又不是把她丢到哥布林巢穴里。

维耶娅心中的犹豫转瞬即逝,毕竟是第一次当反派,一定要完美谢幕!

可不能弄成坏人坏得不彻底,好人又不是的那种尴尬局面,否则最后收场时要的那种恐怖绝望感就展现不出来…

“姐姐,我输了。”

压制的领域被解除,花时雨第一时间就是认错服软,委屈巴巴,泪眼朦胧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可怜。

维耶娅没有搭理,反而在众多仲裁骑士的愤怒目光下,把她掳走。

掳人离开时,维耶娅特意削减重力场的压制力,让那些骑士们能开口说话。

结果那些仲裁骑士一开口就把她给惊到了。

“可恶的魔女,你不要掳部长去魔兽巢穴呀!她还小,下个月才满18岁!”

“呱!要掳就掳我,掳我们部长算什么?你这邪恶的女巫!”

“住手!妖女,你不要颠部长啊!她还是个孩子!”

颜面尽失的花时雨脸色灰暗,双眼无神,仿佛抽去颜色的灰白石雕。

维耶娅懒得吐槽。

掳你们毛用。

哥布林都知道重点照顾圣女和姬骑士,她堂堂高智慧史莱姆娘岂会不如哥布林?

“花部长……”

维耶娅提着粉毛矮子的后衣领让她四肢悬空,重力减弱状态的花时雨和一片纸的分量差不多,能很轻松把她提起来。

离开长廊后,那些震怒得面红耳赤的仲裁骑士们突然如遭雷击般僵住,然后直挺挺砸在地面。

身经百战、历经重重选拔才走到这一步的仲裁骑士们,此刻却脆弱得如同坍塌的多米若骨牌。

这里,寂静无声。

泪眼汪汪的粉毛女孩在她手里开始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屈辱还是因为愤怒。

“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不叫我姐姐了?花部长?”

维耶娅挑眉,伸手帮助花时雨捋开她那黏在脸颊上的粉色发丝,语气有些遗憾的问道:“湿了?是汗水还是泪水呢?”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花时雨转过脸,重复自己的问题。

她明白,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学者,从小到大没拿过剑,自幼身体素质也比普通人差一截,经常因身材矮小而被同龄人揪辫子,嘲笑推搡……

所以,在同龄人沉迷奔跑嬉闹、扮演勇者斗恶龙的戏码时,花时雨都不会自讨没趣凑过去,而是找个僻静的地方看书。

书里面常说,那些邪恶强大的魔物间,都是唯力量至上,弱小的屈服于强大的,强大的屈服于更强大的。

可在那时的她眼里,人类也都这样,只是没魔物那么直接那么赤裸裸而已。

魔物都很讨厌,有些人类也一样讨厌,甚至比只会破坏杀戮的魔物更讨厌。

在花时雨六七岁时,她是家庭里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在外面被欺负了也不敢向家庭里的大人告状。

印象中,父母都是纯粹的精英主义者。

她害怕自己被父母打上废物的标签,从此害怕失去“家”这个避风港。

毕竟,她的哥哥姐姐都比她健康,比她优秀,比她聪明,能给父母带来荣誉而不是像她一样只能带来叹息和耻辱,所以理所当然的能得到父母的倾力培养。

而她唯一的作用就是陪衬,和给大人们提供可有可无的情绪价值。

呵呵,一个小屁孩能提供什么情绪价值?

偏偏当年的花时雨做到了。

照顾别人的心情,往往比变优秀要简单得多。

前者只要会死命压制自己的需求就可以做到,但后者,没天赋的人注定努力到死也达不到及格线。

那时,花时雨一度以为自己会这么唯唯诺诺躲在“家”的避风港下,卑微而平稳的活一辈子。

直到一天,她的大姐死在魔物的手下。父母便只能把所有的期望压在她二哥身上。

记忆里,二哥是个沉默寡言、还喜欢收集勇者海报贴在房间的人,他一直憧憬成为勇者,但在大姐死了在魔物手里后,似乎就没有再搜集过。

二哥自杀的那天,下着雨。

他来到花时雨的卧室,满脸落寞,对八岁的花时雨说了一句话就离开没再回来。

“对不起啊…对不起……”

那是几年来,二哥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可惜一直到她长大成人后,才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二哥死后,她的父亲出轨,避风港彻底崩塌。

花时雨跟了她的母亲。

家没了之后,精英主义的母亲变得有些神经质,每月靠着父亲寄来的微薄抚养金,喝酒度日,那段时间,花时雨除了照顾情绪外,还额外学会照顾人这项工作。

十岁那年,父亲不再寄钱。

母亲开始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花时雨只能躲在楼梯间,蜷缩在角落里看书,对屋子里的一切充耳不闻。

书里的世界很大,故事很有趣,知识很诱人,能让她忘掉现实的时间。

十四岁,花时雨萌生了去大陆第一学会博识塔进修的想法。

母亲不让她去,花时雨默默收起来自博识塔的邀请函。生活一成不变的进行,又过了两年,一直到她十六岁那年。

母亲带回家的男人,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有一天,男人单独找上她,提出要带她离开这里并抛下她的母亲。花时雨感到了恶心,笑着把男人应付走,她想把这件事告诉母亲,让母亲同意离开这儿,然后和她一起去博识塔。

可那天,得知这件事的母亲却给了她一耳光,看着她的眼神里淬着深深的恶意:

“你以为你比我强了吗?”

花时雨捂着刺痛的脸颊,不可思议望着她的母亲。

“妈妈……”

“别用那种狗一样的讨好语气叫我,贱人,你真恶心!”

被赶出家以后,花时雨却离奇的没有难过,没有痛苦,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快感填充心脏。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黑暗。

无人的小黑屋。

啪嗒一声。

维耶娅把死鱼一样的花时雨丢在地面,然后蹲下身,看着她的粉色眼瞳。

花时雨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一样不再言语,只在心底默默祈祷,外面的拉妮娅能早点察觉仲裁所内部的异常,最好能把另外一个勇者也带来。

“花部长,帮我一个忙吧。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维耶娅说,揉着花时雨软乎乎的脸颊微笑着说。

“比如,那些骑士是死是活难道你不关心了吗?哦,原来你发自内心的就是个无情的女人?”

花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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